另一種佔有(湛清)
瞿致岡——一個男人怎麼可能這樣自大、可惡,卻又如此的……迷人!?自十三歲起,蘇願荷整整單戀了他十餘年,他看不見、也不在意、更不想要。對她,他眼中燃燒的慾望、佔有的熱情是那麼的明目張膽;然而他不為真愛、不願受束縛的想法也從不隱瞞,只是她視而不見。她覺察到自己陷溺已深,卻無意阻止,妄想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別的、唯一的;沒想到她動情地一句"我愛你",毀了他的熱情、溫柔……一切!她不願就這麼被判出局,她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,就算羸不了他的人,也要羸得他的心!
男主角瞿致岡 女主角蘇願荷
楔子
大廳裡歌舞昇平,衣著亮麗的男男女女沉浸在光華璀璨的水銀燈下,低聲笑語伴著優雅的音樂浮動,就是沒有一點她立足的地方。
推開厚重的落地雕花後門,蘇願荷小小的身影顯得那樣孤單單薄。小女生尚未發育成熟的身子,硬是擠在乎點也襯不出亮麗色彩、反而顯得鬆垮單薄的小禮服內。
「唉!」輕歎了口氣,在清涼如水的夜色遮掩下,她順利地逃出宴會熱鬧的地方。
她不喜歡這樣的地方,每個人都穿金戴銀!光華亮麗,但是沒有幾個有真心,就像她父親一樣。她知道要不是大哥今天逃走,跟父親來這個宴會的人,就不會是她了。
在她父親的眼中,她永遠是個候補。
沒有價值的候補。
話說回來,這後院可真漂亮,就像個小型花園一樣。這家人也是有錢人家吧?雖然同樣生於富裕的人家,但是蘇願荷卻從沒感受到富家女該有的驕寵與自傲,有的只是無盡的壓力與孤單。
在角落坐了下來,發現那株曇花長得可真大,幾乎盤在涼椅的上方,成了一個大棚子。
「好香呵!」
她坐在曇花底下,深吸了口氣,發現幾朵同時綻放的曇花竟是這樣馨香馥郁。「不愧是月下美入!」
她喟歎著。
「是啊!月下美人孤芳自賞,即便芳華璀璨也只綻放給懂花的人看。」
一個聲音的介入,讓沉浸在花香世界的她幾乎從涼椅上掉下來。她詫然揚首,發現一個佇立在月光下的影子,高大、孤傲!
「你是誰?怎麼偷聽人家講話。」小女孩並不害怕,硬裝出來的凶狠口氣中多了兩分好奇。
「哈哈!」
爽朗的兩聲笑聲急促卻毫不掩飾。
「小女生不作欣賞月光美人的孤芳,改而當起帶刺的玫瑰來了?」
「你是誰?」
這人從剛剛就一副如入無人之境的模樣,瞧他那高大的身影,應該是個大人了,但是聲音又顯得相當的年輕。她想看看他,但月光不夠亮,瞧不清他的長相。
「我?不過是一個跟你一樣尋求孤獨的人罷了。」
「孤獨有什麼好?因為所處的世界容不下你,這種被迫的孤獨有什麼好?」
聽不得那話語中的瀟灑閒適,她隨即反問,這與平時寡言的她可是大不相同。但有什麼關係,這是個陌生人,過了今晚也不再有再見的機會,就算再見恐怕也認不出彼此吧!
「你到底幾歲啊,說話像個小老太婆。」這個大男生聲音中帶著笑意,跟他剛剛出現時那個孤冷的感覺差別頗大。
「我夠大了!」
已經是個中學生的她挺了挺小肩膀,硬是裝出大人的模樣。
她最討厭人家看扁她,就像父親一樣,在他眼中她沒有多大價值。
看到小女孩的動作,加上他早就在這黑暗後院待著,眼睛比她適應黑暗,他看到她青澀的面龐在不合宜的小禮服下顯得笨拙,但她直視著他的目光卻閃爍著無可忽視的光芒。
這女孩是只被誤認為醜小鴨的天鵝!
「別急著長大,長大不是件快樂的事。」
他說,語氣中淡淡的愁緒讓他顯得有些朦朧,初時那種孤冷的感覺又來了!
「你不快樂嗎?我感覺得到你跟我一樣孤獨。」她忍不住同情起他來,小手貼上他放在涼椅上的大手,溫溫的觸感包裹著那大手的冰冷。
他的心竟意外地溫暖了起來。
「我不孤獨,瞧!那個晚會是為我辦的。」他說。
「為你辦的?」她好奇地問,半點不覺得她的手被他的手反握住有什麼不對勁。
「我明天就要去美國唸書了。」
「美國?好遠哦!什麼時候回來?」她才在想說不定可以有個朋友了呢!
月光在此時變亮了,他的面龐清晰了起來。他是個約莫二十歲的少年,深雋的五官與那雙帶著清冷憂鬱的眼眸,就此銘刻在她初動了的芳心上。
「不知道。你呢?是什麼讓你坐在這裡享受孤獨?」他像個老朋友地問。
這回她沒有伶牙俐齒地頂回去。
小肩膀聳了兩下,故作不在乎地說:「我早習慣了。我是只醜小鴨,跟裡面的氣氛一點也不相配。」一屋子的金光閃閃,哪裡有她的容身之處。
「對,你是只醜小鴨,但是你終有一天會變天鵝的。在變天鵝之後,你可以選擇人群,也可以選擇做孤芳自賞的月下美人。」他溫柔地笑著,揉了揉她的頭髮。
「我喜歡月下美人,只為等待它開花的人開放,雖然只在夜間短短幾小時,卻能璀璨動人,無所保留。」
這是她從園丁的口中知道的曇花特性,在家裡孤單的她最喜歡那些花花草草,園丁也是她少數可以談話的對象。
「那麼你就當了月下美人,是你選擇了孤獨,而不是孤獨選擇了你。」
他的聲音飄蕩在清涼的月光下,美得就像場夢。
「如果我成了月下美人,你會是那個看花的人嗎?」她期盼的眼神彷彿等待著的童話公主。
「如果你的美麗只為我綻放,我願意獨享你剎那的璀璨。」他撥開她額際的秀髮,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。
就像是個約定的印記一樣,這個吻也銘刻在她的心中。
「那你可要記得哦!」小女孩仰起的臉上有著初綻的光華。
少年的心中知道今日一別再見的機會渺茫,但是面對這樣一雙期盼的眼眸,他說不出拒絕的話語。
「好的?我會記得。」他低聲的應允。
而這個承諾深深的被小女孩記在心底,往後每個有著清涼月光的夜裡,她都會想起他。
第一章
出境大廳擠滿了人,最近的航班似乎都班班客滿,包括蘇願荷所搭的這班從紐約直飛台北的客機。她並不急著跟這些腳步匆促的人擠,可以的話,她還真想坐下來喝杯咖啡再走呢!
拖著行李,蘇願荷推推鼻樑上的墨鏡,正在想該搭那班公車回台北,肩上就被拍了一下。
「爸!」好個「驚」喜啊!她驚訝地看著來人。「你怎麼會來?不是跟管家說不用來了,我會自己搭車回去的嗎?」
蘇願荷的父親蘇禾峒矗立在她面前,不知怎地,印象中高大的父親似乎變得沒那麼高了。
她父親是個嚴肅的人,從小就跟她不親暱,事實上就連母親去世前,她也很少能享受家庭的溫馨氛圍,因為父親長年忙碌於自己企業王國的經營與擴充,而母親則總是忙於經營她貴婦人的形象。
「堂堂蘇家大小姐,搭公車像什麼樣!」被人家知道了能看嗎?蘇禾峒即便沒有把話說盡,意思也很明白了。
蘇願荷太瞭解父親了,他這麼說可不是顧念她的辛苦,一切都是為了面子。「我們走吧!」早就學會了不要跟父親爭辯,蘇願荷看著父親隨行的人接過她的行李,跟著走了出去。
「你休息一下,明天就進聯美上班。」蘇禾峒率先坐進司機開過來的車裡。
「我想進聯美廣告,從企劃部門開始做。」蘇願荷年輕的臉龐有著少見的成熟,她說這話的模樣彷彿已經工作數年了。
「為什麼?」蘇禾峒看著坐在身旁的女兒,一雙眉糾結起來。「聯美廣告雖是聯美集團起始的企業,卻已經不是聯美最賺錢、最核心的公司,你這次只能回來三個月,有必要浪費這種時間嗎?」
「暑假只有三個月,卻已經足夠我在聯美集糰子公司學習了。聯美廣告是聯美集團的門面,尤其這兩年接到的都是大企業的廣告,這個地方將來可是發展公關部門的好地方,所以我想先進聯美廣告。」
蘇願荷解釋著,態度不喜不憂,只是陳述一件事實。
「好吧,你就從基層做起,我不會讓他們知道你是蘇禾峒的女兒,雖然你在美國的成績不錯,但實際跟理論畢竟有差別。」
看著女兒依舊有幾分稚氣的臉龐,這年紀合該快樂地念大學,約會、泡社團、玩遍所有好玩的事物,但她卻要求利用暑假回台灣實習,實在令他訝異。
事實上,她的成績不僅不錯而已,根本是相當優秀。如果沒有失誤,她可以提早從大學畢業,開始攻讀碩士學位。
「好的。」她沒有多說什麼,就這樣應允了父親似警告也似叨念的話。
「回去洗個澡,晚上一起吃個飯。」他發現女兒忽然長大似的,那個沉默的孩子開始展現了光華,說不定這是一個希望。
「示驊國中畢業了吧?」說起吃飯,她不禁想起一家團圓的景象。
蘇家其實人口簡單,除了蘇禾峒這個父親以外,就是老大蘇示昱、老二蘇願荷,以及老么蘇示驊。蘇願荷是蘇家唯一的女生。
「是畢業了。」蘇禾峒歎了口氣,頓時有種疲憊的感覺浮上來。
蘇願荷詫異地轉頭看了父親一眼。「考得不好嗎?」
蘇禾峒搖了搖頭。「不是,但是示驊還那麼小,什麼時候能進聯美幫我?」
蘇願荷沒有搭腔,她知道多說無益。前幾年大哥為了去念戲劇系,差點沒跟父親大打出手。雖然父親老想把他弄進聯美集團,但他也不得不承認,如果聯美真交在大兒子手中,不出幾年肯定敗光。他完全沒有生意頭腦。
「你既然念了企管,就爭氣點,好歹幫我分擔些擔子。」他吁了口氣。
她眼眸微掀,為了這話訝異了幾秒,但很快地掩去。
台灣哪台灣!她回來台灣不是只為了進聯美學習,有朝一日能證明自己的實力;更為了有機會能實現她另一個夢,完成一個月光下許下的承諾與纏繞她心頭多年的愛戀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手上提著筆記型電腦,俏麗的短髮用定型液梳整成一個乾淨清爽的髮型,身上穿著帶有朝氣的粉色套裝,那鬈翹睫毛下靈動的眼珠過於靈活,使蘇願荷看來有些不同於一般的上班女郎。
「小姐要去談生意哦?祝你好運!」
接過計程車司機找的零錢,她回以一個自信的笑容,帶點稚氣,卻教人看癡了眼。
「謝謝你。」她無視於司機的閃神,轉身往前走去。
走沒幾步,那棟聳立在台北東區的簇新大樓就出現在她面前。
「擎天人壽大樓。」他就在這裡!
她吁了口氣,看了腕表,這才發現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,看來是她過於緊張了。
這也難怪,這可是她進聯美廣告以來最重要的案子、自從她進聯美廣告以來,已經獨立上線參與企劃的工作,原本總經理還遲疑著把這個大案子交給新人的風險,但她說服了他。
「早到也不好,不如去喝杯咖啡吧!」她往大樓—-樓的連鎖咖啡店走去。
因為已經是上班時間了,咖啡店內只有零星幾個人。蘇願荷往櫃檯走去,排在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後。
基於對陌生人的防禦本能,她略退了一步,不願過於貼近。但這一退倒讓她看到那雙寬肩下結實的背。這男人穿著深灰色襯衫,襯衫的紋路隨著他動作而波動,底下肌肉的紋理還隱約看見。
削瘦精幹的腰桿配上翹得迷人的結實臀部,他站立的姿態充滿著活力與自信。
男人很快地點完咖啡結完帳,他彎身將放在腳邊的手提電腦挪了個位子,人也斜倚到等候的吧檯邊,這一動卻讓她有機會看清楚他的長相。
「瞿……」她倒抽口氣,掩去唇畔浮現的驚呼。
男人似乎已經注意到她的目光,斜倚著的身體宛若慵懶的豹一樣自在,彷彿接受異性的目光是多麼正常不過的遭遇。
事實上,這個男人的確有這種自信的本錢。深邃的五官,與鷹一般熾熱專注的眼眸,讓他的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。每個被這雙眼瞅住的女性,都忍不住想——他看我的眼神是特別的!
蘇願荷眨了眨眼,掩飾狂跳的心臟,卻不知這個動作讓她顯得更為俏麗可愛。
男人甚至毫不在意地回視著她,目光不曾稍離。
「一杯濃縮瑪其朵。」她轉過身去對著吧檯的服務人員說話時,仍深刻感覺到他目光在她身上造成的那種燒灼感。
「小姐請旁邊吧檯稍等五分鐘,咖啡馬上為您準備好。
她看看等候的吧檯旁依然斜倚著的他,猶豫了兩秒,她走過去將肩上的手提電腦放下。
霎時間,他所散發出來的強烈存在感讓她每個毛孔都張了開來,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呼吸時胸膛的起伏。
「先生,您的Espresso。」
男人長手越過她,拿起那杯服務生遞上來的濃縮咖啡時,她清楚地看見他強健手臂下賁起的肌肉、她無聲地吸了口氣,倒退一步,卻迎上他戲謔的笑意。
她惱怒的瞪他一眼,「登徒子」這三字無聲地罵出口。
「小姐,你的咖啡也好了。」
她很快地伸手去接過,拿起腳邊的手提電腦,趕緊找了個位子坐下。她甫定的紊亂氣息下,仍舊敏感地察覺他頎長的身子往出口走去。
「不准回頭,蘇願荷。」她冷靜地命令著自己,壓抑下那份衝動。
對啊!回頭做什麼呢?
難道跑去告訴他,當年那個瞿家後院的小女孩長大了嗎?難道告訴他,這些年他在她心底已經生根,無法磨滅了嗎?
活雖如此,但當她隔著落地玻璃看見他大步邁開的身影,仍舊壓抑不住貪婪地用眼神追逐著他。
忽然,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,那個背影忽然轉身,對著她咧開一個大刺刺的笑容。
她屏住了呼吸。
他甚至舉起手上那杯咖啡,敬了她一下,然後大口喝下一口咖啡。
她左右張望了一下,確定身邊沒人。這麼說他確實是對著她笑嘍?
他是什麼意思?
心慌意亂地抬頭,卻發現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外了。
說不出心頭的感覺是如何,有點像是毫無預警下被挖空了似的,她當然知道剛剛那個男人是誰,因為這七年來她一直小心地注意著他的動向。包括他兩年前從美國學成歸國,進入擎天集團,並且很快地一路竄升的事。
只是她從沒想過再見到他會是在這種狀況下。
「啊,完蛋了。時間快到了!」
她從發愣中清醒過來,腦子馬上被等一下要進行的會議充滿著。
原本想要打開電腦複習一下重點的念頭也只好打消,她匆匆喝完手上的咖啡,提起電腦就往大廳走去。
搭著快速電梯。她很快地來到二十九樓。迎面而來的是明亮寬敞的接待處,在在展現擎天企業泱泱大公司的氣度。
悄悄深吸了口氣,她微笑著對接待小姐說:「你好,我是聯美廣告的Celine,我跟你們行銷經理約好了來進行提案說明,請幫我通知一下。」
「請跟我到大會議室。」接待小姐有禮地帶著她進入會議室。「經理他們已經在裡面等了。」
蘇願荷推開會議室的門,一看到裡而擎天人壽的幾位幹部已經在座,因為已經接觸過幾次,所以也就不緊張。但視線一掃,看到講台前坐在首位的赫然是早上那個身影,讓她腳步頓了一下,心跳驀然失序。
他看著她的眼神依然灼熱,掛在嘴角的笑意洩漏出促狹的意味。他的桌前甚至還擺著剛剛買的那杯咖啡呢!
「Celine,這是我們副總經理瞿致岡,因為已經進入定案的階段,所以今天的說明會也請他出席。」擎天人壽的行銷部林經理特地介紹著。
「瞿副總,您好!」她禮貌地打過招呼,彷彿第一次見到他。「那我可以開始了嗎?」她轉頭問林經理。
「沒問題。」
她走到講台前,將手提電腦擺上去,動作利落而鎮定,完全不像還沒出社會的菜鳥;而對於近距離緊盯著她瞧的瞿致岡,她選擇視而不見,她的嘴角甚至還帶著自信的微笑呢!
不過,她的微笑很快凍結在唇邊。
電腦一開,那個陌生的桌面讓她愣了一愕。
這不是她的電腦!
當然裡面也不會有她準備說明用的PowerPoint檔案!
她慌亂地在腦子裡搜索著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,顯然她拿錯電腦了。但這是誰的電腦呢?連手提的外包都跟她的一樣,根本是同一款的。
今天她出公司前還打開過檢查檔案的,怎會拿錯了呢?
突然,一雙黝黑的手伸了過來,將她面前的電腦拿開,隨即一個同款的筆記型電腦從桌子的那邊被推了過來。
「你……是你!」
看著瞿致岡擺到她面前的電腦,已經進入她簡報的檔案內容了,她霍然明白,原來是剛剛他拿錯了電腦。
「不用太感激我,先做正事吧!」他瀟灑地攤攤手,往後靠回椅子。
感激?!
她的眼睛差點沒瞪出來,但環顧四周,兩人剛剛的動作雖然不大,但已經惹來大家好奇的眼光了,她只好鎮定地開始做簡報,好幫聯美廣告拿到擎天人壽這個大案子:
半個小時後,蘇願荷很漂亮地做完了簡報,甚至一一回答了每個幹部的問題。這讓她之前失誤所引起的懊惱消失了大半;但如果能拿到這個案子,幫聯美廣告簽到擎天人壽這個案子,那她另一半的懊惱也可以含笑而終了。
「請問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?」願荷的目光瀏覽著會議桌前每一張臉,自信的笑容在遇到瞿致岡時僵了一下。
他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出問題,只是用那雙若有所思的眼睛捕捉著她,讓她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。
「Celine,我想大家對你們公司的提案都相當清楚了,我們沒有其他問題,剩下的要看瞿副總怎麼決定了。」你們都好到互用電腦,應該十拿九穩了吧!林經理的眼底寫著一種瞭然。
蘇願荷雖然年輕,可不笨,她明白這個先前曾表示要追求她的林經理,顯然已經先入為主地下了結論。
「那麼,瞿副總還有什麼需要我進一步說明的嗎?」你最好別多說!她忍著不悅,半點不希望這個案子死在她手中。
瞿致岡抿著嘴笑了,故意吊人胃口地停頓了一下。
「這案子近日內給聯美一個答覆,今天就到這裡。」他滑開椅子站起來。「Celine,到我辦公室來一下。」說完自走出會議室,雙手還
插在口袋裡,連背影都瀟灑。
「他以為他是誰啊!」她低聲嘀咕著,不願去看大家曖昧的表情,收拾了電腦與資料。
「等等,Celine,這是副總的電腦,你不順便幫他拿過去嗎?」林經理攔住正要離去的她。
「我……」算了!解釋有用嗎?
接過瞿致岡的電腦,她狠狠地關上,抱起電腦就往他辦公室沖。
「砰」!副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被用力地關上。
「你來啦?」瞿致岡手上看著文件,頭抬起來面對怒氣沖沖的蘇願荷,泰然地道:「其實也沒什麼事,只是要跟你說,明天晚上十點,在中正紀念堂門口見。」
中正紀念堂?
這傢伙是哪根筋不對勁啊?這樣公私不分的他……難道是她看錯他了?是她在記憶裡美化他了?
「我不會去的,你不要以為拿案子壓我,我就會跟你約會。」她的聲音平緩但仍僵硬。
瞿致岡愣住,看了她兩眼,隨即哈哈大笑起來。
「你……你以為我是拿這個案子威脅你,要你跟我約會?」他嘴角飄揚的笑意忒地刺眼。
這人怎能這樣可惡又這樣迷人?
「我也沒想到瞿副總是這樣一個人。」笑那麼大聲做什麼?她悶悶地說。
「我想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點。」他站了起來,從桌後走出,站到地面前時,她整個壓迫感兜頭而至。「第一,那個案子的決定權我已經交給林經理了;第二,我瞿致岡從不需要靠這種手段來約女人;第三,我以為你會為了答謝我今天救了你,請我吃頓飯,唉!算我自作多情了。」
「答……答謝?」明明是你拿錯電腦的。蘇願荷尷尬地看著他。
話說回來,她是誤會了人家啦!
「對啊——」瞿致岡攤攤手。「我以為像你這種有教養的美女,總是會在接受幫忙後適時地表示謝意啊,還是說……我誤會了?」
好話壞話都讓他說盡了,還要她怎麼說?
「去中正紀念堂做什麼?瞻仰蔣公嗎?」她伶牙俐齒地諷刺回去。
誰想到瞿致岡朗朗笑出。「你真絕!當然是去聽音樂會啊,還是你希望我去你家接你?」
「接我?」那老爸不就馬上知道這一切?不行!這樣她的辦事能力會被嚴重質疑。「不要,中正紀念堂很好。」
「那就這麼說定了。」他揚了揚眉:「如果遲到的話,這回可不能算數,得要再補償我一次才行。不過,你若急於跟我定下下次的約會,我也可以接受。」
「你……」這算哪門子話?!真是個自以為是的……花花公子!她瞠大雙眼,明亮的眼眸更顯燦亮。「這你就不用擔心了,我先告辭了,瞿副總!」
她說完馬上匆匆告退,以免淪陷更多失土:
目送著她背影離去的熾熱眼神,卻一直執著在地身上,瞿致岡性感的唇畔淡出一抹感興趣的笑容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如果瞿致岡可以保持之前的霸氣跟無理,或許蘇願荷可以不要淪陷得這麼快。
這七年來她將他的身影妥善收藏,真正面對他時,她才發現,這個男人的霸氣遠超過那個瞿家後院的冷情青年。
然而今天跟瞿致岡一起聽音樂會,他迷人的風範將她更往愛戀深處拖去。她感受到自己的淪陷,卻無意阻止。
「還喜歡嗎?」瞿致岡帶著她走出散場後的音樂廳,只是輕輕扶著她的手肘,並沒有真正碰觸到她。
她抬頭看他,廣場上的燈光照在他臉龐,顯得那樣柔和,跟上次看到的他判若兩人。「喜歡。」
她的嘴角微翹,那瞬間閃現的迷人風情,讓他的眸光變黯了。
「餓了吧?想不想邊吃飯邊聽音樂?」他將她小禮服外的披肩拉攏,因為他看到她輕顫了一下。
然而她的輕顫,一半是因為冷,一半卻是因為緊張。她知道他眼中閃現的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興趣,這種興趣絕對不只是吃飯、聽音樂而已。
「好啊!」人要勇於冒險嘛!
他沒有笑,但是滿意的神情告訴了她,他的想法。兩人很快坐上他的車,十分鐘後,瞿致岡將車開入位於敦化南路上一座新大樓的地下停車場。
車一停好,他轉身看了她一眼,挑釁的一眼。
她抬高下巴,回他的是一臉「那又怎樣」的表情。
而她的冒險精神馬上得到了回報,當熱騰騰的海鮮局烤通心粉擺到她眼前時,她的目光忍不住亮了一下。
「你會做菜?我還以為你帶我回來是……」她倏地住嘴。
「上床?」他促狹地問,很滿意她臉上困窘的紅潮。忽地,他很想看看當這紅潮在她身體其他地方氾濫的時候,會是怎樣的美景。
「我……」她咬了咬下唇,匆匆避開他眼中赤裸的慾望。低頭挖了一匙通心粉,往嘴裡送去。「啊!」好燙!
「喝口水。」穩健的手扶著她的背,另一手遞來開水。
她想也沒想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水,那種滾燙的感覺馬上退去許多。
「有沒有燙傷?」他放下杯子,扶起她的下巴。
她猛一抬頭,才發現整個人都陷在他的懷抱中,他的存在無可忽視地直逼而至。突然間她感覺有些呼吸困難,忍不住微張小嘴,讓空氣可以順利進入肺腔。
「天哪!」他低歎一聲,低下頭攫住她的唇。
「瞿……」她一張嘴,他的舌頭馬上侵入,一點空隙都不肯浪費,她的臉整個紅了,忍不住合上眼瞼,那兩排濃密鬈翹的羽睫宛若輕舞的蝶,輕振著青春的氣息。
他忍不住更深地吻了她,舌頭在她柔軟的口中翻攪著,他那天生的霸氣此刻再次湧現。
「你不是要吃通……」她喘息著問。
他低頭,額頭抵著她額頭,眼中有著笑意。「你知道我現在想吃的不是那個。」說著,一把將她抱起來,與她面對面。
她驚呼一聲,雙腳趕緊夾住他的身軀,以免掉了下去。這個動作讓她柔軟的裙子順著開岔往上提高,露出她光潔的雙腿。
「你……」她看著自己的姿勢,整個人都困窘死了。
「不錯嘛!學的很快,很有慧根。讓我們瞧瞧你在其他方面是否也可以學的一樣好。」他有力的手掌托住她微翹的臀,僅靠在他脈動的慾望上,就這樣大跨步地走向臥室。
「瞿至岡!」她捶著他厚實的肩膀,在他身上掙扎著,上下跳著,希望脫離他霸氣的懷抱。
「哦!」突來一聲呻吟,讓她停止了掙扎。「繼續啊!你讓我非常舒服。」他抵著她的唇辦說。
她整個人僵住,很快地感覺到貼靠著她的慾望更為壯大了。
「如果你要後悔,現在就說,否則等一下我死也不會停的。」他一動也不動地貼靠著她的身軀,眼底有用盡意志力保持著的理智。
她注視著他,突然一抹溫柔籠罩了她,她勾住他的脖子,深深地吻了他。「我……是生手,你……多包涵!」
他會不會拒絕?因為她是處女而不想招惹?
這一刻她是惴惴難安的。生怕他會拒絕她,生怕兩人再也沒有交集的機會。很快的,她就要回去美國唸書,如果她失去了這次機會,也許就會永遠失去他了。
感覺彷彿過了一世紀,他的唇畔浮現了一抹不羈的笑容。「沒關係,我保證做個好老師。」說完,衝著她又是一笑。
她抱住他,激動地、深深地吻住了他……
她要親手抓住,抓住這個讓夢成真的機會!
第二章
當兩人有了這樣的默契,任熱情的火源燃燒似乎是唯一的方式。
他抱著她很快來到臥室,她根本來不及欣賞他的臥室,來不及從這些細節來多瞭解他,他燒灼的熱情已經鋪天蓋地地掩來,她只能挺身接受。
他的手很快揭去她衣服的偽裝,一層層剝開深藏的感情,讓她內心的熱情也跟著湧現。
「吻我。」他一邊努力地剝除著她的衣服,一邊命令著。
她勾住他的脖子,熱情地吻著他,毫無保留的。他卻趁隙將她僅剩的貼身內褲剝除。等到她發現身體最後的屏障已經除去,下意識地要夾緊雙腿時,卻被他的身體所制。
「別急,親愛的。」他笑著低語,聲音裡有不可忽視的慾望。
「我哪有……」她皺著眉抗議,捶打他胸膛的手被他一把抓住。
「幫我脫衣服。」他將她的手握在掌心,貼放在心口。
就像將她的心貼靠在他心上一樣。
她癡癡地凝視著他,然後輕輕解著他已經半敞的襯衫鈕扣,心裡漲滿了柔情。他的肌膚光滑而結實,胸膛裡的心臟在她平貼的手下激狂地、有力地跳動著,一下又一下,敲在她的心版上。
她的眼睛濕潤了,輕輕吻上他的胸口,宛若許下一個承諾,虔誠的,烙印而上。
但他卻已經被慾望燒紅了眼,無法忍受她溫吞的節奏,暗自許諾自己下次會慢一點。「你太慢了!」
他退出她的身體,坐了起來。
「有什麼不對嗎?」她跟著坐了起來,冰涼的空氣襲至,讓她整個人冷了起來。
他拉過被踢在一旁的床單給她,她無措地掩住自己赤裸的身體。
到底什麼地方出錯了?剛剛還急於剝除她衣物的男人,現在卻一臉不想看見她裸體的模樣。
「讓我們先搞清楚一些事情。」他坐在床上,依然赤裸著,卻沒有一點的困窘與不自然。
那一刻她不禁想,究竟有多少女人曾經這樣看著赤裸的他?
「你……後悔了嗎?」可是要後悔不是做完才會有的嗎?他們根本還沒做。她不安地看著他。
他的眉頭深鎖,彷彿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他。「該死的!你剛剛說你愛我,你的意思是那個意思嗎?」
「哪個意思?」她不解地問。「我愛你就是我愛你,就是我愛著你,這麼難理解嗎?」她的眼底浮現一抹瞭然的傷心。
她看到他兇猛的慾望仍然存在,在他腿間矗立著的就是證據。
但是這個男人在這種時刻都能死命的煞車,只因為她說——她愛他!
「我想你是誤會了。」
他看了她一眼,下床找了褲子穿上。「我不陪小女生談戀愛,我要的是成人的關係。」
「我不是小女生,我知道你剛剛要做的是什麼,我也願意啊!」
他霎時間氣結地窘紅了臉。
「你知道我的意思。」
他歎了口氣。
「Celine,我喜歡你,但是我以為……」他又歎了口氣。
她突然生起氣來,她的愛讓他這麼為難,需要這樣一再的歎息嗎?
「以為什麼?」
她挺起胸膛,攫住他迴避的眼神。
「你為什麼以為你愛我?這是一種錯覺罷了!」
「才不是!我已經愛了你七年了。」她受傷地回道。
「七年?」
他的表情好像在說她是神經病。
「你忘了,我就知道……」
她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。
這一刻他真想抱住地,抹去她眼底的落寞……但他的理智馬上制止了他。
他才二十七歲,他半點不想結婚,更不想去談幼稚的戀愛。通常認真的戀愛導致認真的結局,而唯一能證明自己的認真的事,就只有婚姻……
想到這裡,他的呼吸都困難了起來。
「七年前,在你家後院,你忘了你答應過我,只要我的美麗只為你綻放,你會獨享我的璀璨?這都是你答應的啊!」
為此她努力做一株月下美人,驕傲的花朵只等待為心愛的人綻放。
「我說的?」聽起來真的像承諾,他的記憶扉頁微微被掀動,但他不肯去面對那個真實的自己。「這種話我常說啊!你知道……讓女人開心是男人的責任。」他攤攤手。
「你的意思是……你只是隨便說說?你對每個女人都這麼說?」突然間她感覺很受傷。
他躲避她眼中的傷痛,鐵了心說謊到底。
「每個哦?我不確定,版本可能不大一樣,我應該不是那麼沒創意的人。」
「你……」她瞪視著他,眼眶紅了起來,淚水在裡面滾動著,「你好過分!踐踏人家的真心是得意的事嗎?」
她的淚水差點打敗他,讓他想擁她入懷,告訴她他願意試著去愛她,但是理智馬上推開這種想法、
「哈哈!」
他仰頭笑了笑、
「就說你是小女生吧!乳臭未乾的那種,緊抓著夢幻的童話故事不肯放。很抱歉,小妹妹,我已經長大了。」
他的譏笑讓她難堪,也讓她的心跌在地上、碎成片片……
「夠了!」
她打斷他刺耳的笑聲。
「這是你的選擇,那麼我只能祝你得愛滋死掉之前,不要拖累太多女人!」
他的臉色變得鐵青。
無視於他恐怖的臉色,她下了床,丟開手中的床單,緩緩地一件一件穿上衣服,看起來勇敢而堅強。
但她顫抖的手與破碎的心切切實實地知道——她輸了,輸給他對愛情的輕視。
「Celine……」他輕聲呼喚著她的名。
此刻的溫柔成了一把鋒利的刀,將她剖殺得更為徹底。她背對著他,聽到他輕柔的歎息。
「你會找到真正愛你的人。」他說。
她並沒有轉過身來,只是僵硬著身子問:「可是那個人不會是你,對嗎?」
「對。」這個字雖輕,敲在她心頭卻是這般沉重。
邁開步伐,她離開這個她用心收藏的男人,離開她七年來細細呵護的夢,空茫的感覺讓她停止了哭泣。
而他,堅守著自己的理念與原則,就算曾有掙扎,卻連手也不曾試圖伸出,更別說挽留了。
這個熱情的夜是個殘夜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再一次的踏上國門,想不到已經事隔三年。
蘇願荷知道自己讓父親很驕傲,他現在恨不得昭告天下,他蘇禾峒的女兒只花了總共四年的時間,就拿到了哈佛的學士跟碩士學位。但是對於願荷來說,心中的缺憾仍在。
一走出出境大廳,她隨意地背著手提電腦、一個簡單的行李箱往前走,一揚首的瞬間,她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她忍不住丟下行李箱,就這樣跟著追了過去。
跑了好一段路,好不容易在一個轉角差點迫上他時,呼喚的聲音在她身後急急地響起——
「願荷!願荷!你要去哪裡?爸爸在這邊。」
願荷緊急煞下腳步,看著父親向她跑來,斑白的髮際有薄薄的汗水。她停下腳步,怔仲了一下。
是啊,追什麼呢?
即便那個人是他,又怎麼樣?他依然只要熱情不要愛情。關於這一點,報紙雜誌的報導可很清楚地揭露,他當年的論調依然是他現在的信仰。他是不遺餘力在身體力行哪!
「願荷,你的行李呢?」
蘇禾峒站在女兒面前,氣息甫定地問。
「在那邊。」
她往回走,忍不住攙著父親的手臂。這幾年要說有什麼長進,便是她跟父親的關係變好了許多。這可是意外的收穫啊!「不是說要你別來了,我認得回家的路。」
「堂堂聯美集團的千金……」
「怎麼可以拋頭露面?」
可不可以換點新詞啊?蘇願荷現在可知道這是父親表達關心的方法之一,以前她是怎樣都不信的。
「你剛剛在追什麼啊?看你很急的樣子!」
「沒什麼,我認錯人了。」她淡淡地說,心中那久未被掀起的痛楚又再泛著微酸的感覺。
這不是她第一次錯認他的背影,要騙自己已經忘記他了,談何容易?
這些年她只要一有空閒就忍不住想,她當年如果沒有說出「我愛你」,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?他會不會因為多跟她接觸,慢慢地愛上了她,然後打破了自己的原則?
可是這些都已經沒有答案了。除非她讓時光倒流,否則屬於他們的故事怎麼會都寫了十年還寫不滿一頁。
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,等完全調適了,再進去公司工作。」
蘇禾峒拍拍女兒的手,這孩子出乎他意外的優秀,他已經很滿足了。
老天給了他一個商業白癡的大兒子,卻給了他另外一個數字天才的女兒,他是該滿足了。
「不用啦,爸,我明天就可以上班了。我在美國已經看過,也寫過很多公司的企劃案,已經可以上手了,所以我想早一點進去辦公室。」
「那也成,我趕快來安排一個宴會,把你介紹給各個企業,告訴大家現在是你在當家。」
「爸,我希望你不要這樣做。我暫時不想掛任何職務,或者你給我一個特助的位子,表面上還是由你出面,所有決策還是經過你簽名蓋章。」
「為什麼?」他驚訝地看著女兒。「願荷,爸是真的想法改變了,願意讓你來繼承聯美……」
「爸,你說這個都太早。我願意進去聯美幫你,是因為我是你的女兒,再加上大哥不想從商,而弟弟還小;但是以後由誰來主持集團的運作,我希望有更大的空間和彈性,不需要現在就決定,畢竟示驊也才十五歲啊!」
「你這是……」
「爸,我是認真的、你千萬別讓我曝光,否則我死都不進聯美。」她堅決地說。
「好吧!」這個女兒的執拗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,多說無益。其實蘇禾峒心裡還有個預感,願荷不會就這樣乖乖地待在聯美。
果真,一年後,蘇禾峒的預感成真了,願荷要求要放一年長假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蘇願荷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,推推自己臉上那粗框的眼鏡,蹺起腳來瀏覽地看著整間滿心浮動的應徵者。
」喂,你緊不緊張啊?」
「誰不緊張?只錄取一個名額耶!現在這麼不景氣,我如果可以進來擎天的總公司工作,那我就成了我家的紅人,走路都會有風了。」
「聽說還可以天天見到擎天的總裁哦,天哪!帥哥耶!真希望我可以……」
任憑旁邊的人如何八卦著,一臉嚴肅的蘇願荷都只是聽著,但心底卻是輕鬆愉快的。她今天來爭取這個助理秘書的職位,可說是有相當把握的。
現場來了一堆人,這還是沒有正式對外征才的規模,要是正式對外征才的話,擎天企業的大門肯定會被踩破。
一如擎天企業對求職者的吸引,擎天的總裁翟致岡也如此地吸引著女性同胞。這幾年來他的新聞可從沒讓媒體朋友失望過,總是企業界最熱門話題的提供者。
忽地,裡頭面試完出來的人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,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接著另一個從辦公室出來的人,是一臉的不可思議。「天哪!出那什麼考題啊!"
「什麼考題?」還沒進去的人爭先恐後地問。
「你們自己進去就知道了。」那人揮揮手,垮著肩膀走掉了。
願荷的唇邊卻泛起了一朵感興趣的微笑。看來這個面試比想像中有趣得多!
很快地,一個一個人進去,一個一個人出來,表情幾乎如出一轍。
「蘇願荷!」
裡面的人喊著她的名字,願荷馬上起身,不疾不徐地走進面試的辦公室。
辦公室內有張長桌,長桌的那頭坐著一個中年婦女,棕色的頭髮鬈曲而有些泛白,鼻頭上掛著一副眼鏡,正蹙緊眉頭看著手上的資料。
長桌上擺了幾套煮咖啡的用具,包括摩卡壺、虹吸式咖啡壺、美式咖啡機,甚至連意大利式濃縮咖啡機都有。
那中年女土抬頭看了她一眼,嚴厲的目光並未停留太久,「煮一杯咖啡。」說著又埋頭手中的文件。
考題是煮咖啡?
蘇願荷走了過去,取出桌上的咖啡豆一一聞過,然後選了一種,利落地磨了豆子,然後將咖啡粉放進摩卡壺中,十分鐘不到,一杯咖啡端到了對方面前。
那中年女士皺著眉喝了一口,那眉頭奇跡似地鬆了開釆。她詫異地看向願荷。
「這個我特別煮的比較淡,且挑選了低咖啡因的豆子,因為你想必試喝了許多咖啡,晚上若是睡不著就不好了。」願荷不疾不徐地解釋著。
「要不是為了那任性的小子,我也不用被迫喝這麼多黑水了!」對方嘀咕著,眉頭雖然鬆開了,卻也不輕易給她讚美。「可是我們總裁喜歡喝濃醇的咖啡。」球又丟了出來。
「那當然,煮咖啡是可以針對不同人的不同需求做調整的,不然要這麼多種咖啡壺做什麼用?」願荷接了球。「你需要我再為你煮一杯『總裁口味」的咖啡嗎,艾瑪?」
艾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名牌,知道這個女人是個細心入微的人,不過她還不打算這樣錄用她。她已經厭倦不時在面試助理秘書了,她這回要挑個可靠的,一個不會一見到老闆就黏過去的那種。
「你還是煮一杯。」艾瑪說。
「好的。」願荷很快地選了咖啡豆,然後這次她選擇用義式濃縮咖啡機來煮。很快地,咖啡出爐了。
但是艾瑪並沒有喝那杯咖啡,她按鈴請人進來端走了咖啡。接著她開始問問題
「蘇小姐,你是念企管的,怎麼會想來當秘書?」艾瑪第一個問題來了。
願荷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。「我覺得秘書是學習企管很快的管道,因為有機會接觸到公司的管理者,更能從中印證所學。」
「可是以你哈佛的學歷,應該有更好的選擇。」艾瑪精銳的眼神半點也不放過一絲可疑。
她可是受夠了助理秘書因為迷戀老闆,一一被撤換的痛苦。這個女人雖然看起來很不起眼,甚至打扮可以說是陰沉得嚇人,但是天知道開始上班後會不會搖身一變,成為辣妹。
願荷在這一刻喜歡上這個中年的女士,她果然觀察人微。事實上,她已經故意掩蓋了她的最高學歷,沒想到還是被懷疑了。如果艾瑪知道她連企管碩士都拿到了,鐵定不會錄用她。
「擎天企業集團是目前國內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,甚至在經濟不景氣的現在,都成為國家經濟重要的支撐。把這種企業當成目標,有這麼難以理解嗎?」她粗框眼鏡下的雙眼有神地回視著艾瑪。
艾瑪不禁佩服起這個女人,她沉穩的應對,為她贏得這個競試。
「你明天可以來上班嗎?呃……不,現在可以馬上上班嗎?」
最好讓親愛的花心老闆見到蘇願荷的這身打扮,絕對馬上死了他一丁點兒想招惹的慾望。
「沒問題。」願荷回答,臉上卻沒有狂喜。
艾瑪滿意的笑了。「那麻煩你出去通知外面的人,可以散會了。之後到人事部填完資料,隨即到四十七樓找我報到。」
「好的。」願荷在轉身的剎那,讓唇邊的笑意稍稍地逸出。
這是個不錯的開始,也是個有趣的開始。
接著願荷馬上展現了她的效率,一個小時不到,就到人事部門填妥了所有繁瑣的資料,然後上到四十七樓報到。
她一踏上四十七樓,端坐在第一間辦公室裡的艾瑪馬上抬起頭。「蘇小姐,這位是李琳,跟你一樣都是新上任的助理秘書,主要的工作是協助我處理瑣碎的秘書工作。還有,我必須叮嚀你們兩個一點……」
願荷看了李琳一眼,時髦的裝扮下是一張精心化著彩妝的臉,說實話,李琳姿色不錯。但那雙眼卻充滿著莫名的敵意。
「除非我請你們進去,否則沒事不要去打擾老闆。李琳你原本就是公司的員工,應該知道老闆的脾氣;至於蘇小姐,你只要好好聽我的話做事,工作可以很順利的。」
艾瑪的目光在兩個女人身上打轉,試圖想要看清楚兩個人內心的想法。
「沒問題。請問目前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?」願荷不喜多言,馬上切入重點。
「老闆很喜歡你剛剛泡的咖啡,等一下再煮一杯端進去。」艾瑪甚至已經埋首公文,她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。
「沒問題。」願荷正要走,卻被叫住。
「記得想辦法把咖啡因弄低一點,他今天喝很多咖啡了,不過喝起來仍然要濃醇哦!」
願荷頓了頓腳。「瞭解。」沒想到這個艾瑪外表雖嚴厲,但仍是個關心人的好長輩呢!
當願荷到了茶水間開始煮咖啡時,李琳卻跑了進來。
「你不要以為艾瑪叫你煮咖啡,就很開心哦!」她充滿敵意的眼睛緊盯著願荷的每一個動作。「
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個職位。要不是我們秘書課的人強烈抗議,艾瑪還想兩個助理秘書都外聘,但是我們是不可能坐視自己權益受損的。」
「權益?」願荷好笑地看著李琳。「幫老闆做事是秘書課的權益?請恕我不能理解。」
「誰不知道瞿總是個黃金單身漢?你少跟我裝蒜了。雖然我們秘書課已經有不少同仁失敗了,但是怎樣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來的人,更何況你這副尊容……」她看了看願荷的打扮,然後狠狠打了個哆索,意思不言而喻;願荷當然知道自己的模樣看起來如何——粗黑的眼鏡遮去她明亮有神的眼睛,順便遮去她小巧挺直的鼻樑,就連那紅潤的嘴唇都在暗色唇膏的遮掩下顯得毫無精神,至於過大的套裝更是暗沉得毫無年輕氣息。這就是她的目的。
「你放心好了,眼前我比較想好好上班,保住這份工作。」
「那這杯咖啡我幫你端進去,你應該沒有意見吧?」李琳狐疑地看著她,不相信她敢說個「不」字。
願荷聳聳肩,無所謂地把咖啡遞到她手上。
李琳就這樣以最優雅的姿勢把咖啡端了進去。
願荷回到座位上,桌上已經堆了一些文件。
「這些幫我整理好,下班前要。」艾瑪簡單地交代,沒有多餘的話。
願荷很快地打開文件,並且很迅速地進入狀況。基本上這些東西都是她所熟悉,只不過過去是人家幫她整理文件,現在是她幫人家處理文件。
打開電腦,願荷正要工作時,就看到李琳從總裁辦公室走了出來,經過她的位子時還示威地瞪了她一眼。
願荷連抬頭的慾望都沒有。她跟艾瑪一樣,接下來兩個小時都埋首在文件中,途中艾瑪曾經進去總裁辦公室,除此之外,她上班的第一天風平浪靜,直到——
「蘇小姐,老闆還要一杯咖啡,麻煩你!」艾瑪按熄了桌上的指示燈,交代著。
願荷卻絲毫沒有意思挪動身子。「剛剛李小姐跟我抱怨,說煮咖啡這種事她更在行,所以我想不如就如她所願。」
艾瑪剛剛當然看見願荷煮的咖啡是由李琳端進去的,她不是不清楚李琳在玩什麼把戲,所以她也就順了願荷的建議。「那麼李琳你去吧!」
李琳高興地去煮咖啡,二十分鐘後她開心地端進了總裁辦公室。
不過,她很快地又端了出來,外帶垮著一張臉。「你怎麼不跟我說老闆要很熱的咖啡?」她指責著願荷。
這……不是常識嗎?咖啡冷了還會好喝嗎?
願荷連理都不想理她,再說這女人似乎忘了她也是今天第一天上班哦!
接下來,她跟艾瑪就這樣冷眼看著李琳一杯又一杯的咖啡往總裁室送,每出來一次臉色就更敗壞一分。
最後她連總裁室的門也懶的關了。願荷終於可以透過微敞的門,看見那個好些年未見的人。
他的臉龐依舊魅力驚人,即使是坐在這麼遠的距離,他的存在感仍然大得令。人訝異。他成熟了一點,看起來更有成年男子的魅力,不過此刻的他正老大不高興地繃著臉。
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,眉頭深鎖。「重煮!」
李琳又垮著一張臉出來,眼前看來是快崩潰了。
「艾瑪,總裁為什麼每次都只喝一口就叫我重煮?我已經重煮五杯了。」
「那你就重煮啊!」誰要你要搶風采,現在可見識到這個任性男人的恐怖性格了吧?艾瑪冷冷地看著,半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。
可是李琳的運氣簡直是糟透了,第六杯咖啡一上總裁大人的桌,他又是喝了一口,隨即氣得往桌上一擲。「你是換了個腦袋不成,連煮了六杯黑水,你端進來那第一杯咖啡難道是外面買的嗎?」
李琳在瞿致岡爆裂的脾氣下瑟縮了一下,眼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。
好可怕啊!
「不管之前的咖啡你哪裡弄來的,現在就去再幫我弄一杯,否則就滾出去,不要再出現在擎天大樓了。」
瞿致岡可不是好搞的角色,否則艾瑪也不用一直換助理秘書。
李琳哭著衝出來。「艾瑪,總裁說……」
「我們都聽到了,老闆的脾氣,你終於見識到了吧?」
艾瑪終於同情地看她一眼。「不過咖啡又不是我煮的,找我做什麼?」
言下之意就是要她求蘇願荷嘍?
李琳真想就這樣回去秘書課窩著,不過為了美夢成真,她決定繼續拗下去,何況助理秘書雖只是助理性質,待遇可比一般高級主管的秘書都高。
「蘇小姐,可以麻煩你煮一杯咖啡嗎?」李琳的語氣終於開始客氣了起來。
落井下石向來不是願荷的習慣,所以她很快地煮了一杯咖啡,解了李琳的危。
上班的第一天,就在這種好笑的狀況下劃下了句點。
第三章
上班上了一個星期,願荷只有幾次因為送咖啡而進去總裁室,跟瞿致岡短暫的有了照面。除了第一次他好奇地看著她異於常人的打扮之外,接下來她在他面前可說成了個隱形人。
不過,經過上次的教訓,李琳是視煮咖啡為畏途,寧可錯失這個與總裁接觸的機會,也不願因此丟了飯碗。「擎天暴君」的綽號果然名不虛傳哪!
「總裁,這是你的咖啡。」願荷照往例放下咖啡,轉身就要離開。
「等等。」瞿致岡叫住了她,這個裝扮老成的女人看起來雖然令人不敢恭維,可是……「咖啡是你煮的?」
願荷眼角閃過一抹狡獪的光芒,不過很快地斂去。「是的,總裁有什麼指示嗎?」
瞿致岡揮了揮手。「很好喝,你去哪邊學的,可以煮得不輸咖啡廳?」
願荷恪守著不多話的原則道:「只是興趣,每一種煮法都學,久了就可以抓到要領。」事實上是特別為你學的,因為你是個咖啡精!
「你倒是說的簡單,咖啡豆也很重要吧?我不知道這附近有賣這麼新鮮的豆子。」他往後靠向座椅,一副準備跟她好好談談的模樣。
「是我特地買的,工廠烘焙過後直接送到,所以非常新鮮。」她解釋著,對於他的注視有些不安。
四年了,這個男人對她的影響力不僅不減,反而有日趨嚴重的傾向。她需要冷靜!
「特地為我買的?」他挑高了眉,那動作含著輕佻與瀟灑的味道。
他的口氣活像她是緊巴著他的女人,雖然是啦,可她的方式卻是超乎他那只有慾望的腦袋可以理解的。
基本上,回頭找你這個浪子已經違反我的原則了!她挺直身子說:
「基本上我自己也愛喝咖啡,我只是不想煮出一杯怎麼聞都沒香味的咖啡,這有違我的原則。」
「你的原則?」他感興趣地問。「你是個完美主義者嗎?」
「雖不中亦不遠矣。」她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。「總裁如果沒事,我要出去工作了。」
瞿致岡的臉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,這老處女般的新任秘書助理,看起來就像故宮裡的老古板一樣,連站姿都一絲不苟。
「等一下請愛瑪進來,記得帶速寫本,我要寄一封信。」他回到公式化的口吻。
「艾瑪到銀行去了,她去處理貸款的問題。我請李琳來幫你,可以嗎?」千萬別找我,我不會速寫!
「李琳?」他蹙起的眉頭阻斷了她逮欲離開的步伐。「不要叫她,就你了,拿了本子就進來。」
「我?」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。
「李琳的速記比我優秀。」
這時候不用吝惜讚美他人。
瞿致岡停下手上翻閱文件的動作,不悅地看著她。
「除非你跟我說你不會,否則你照做就是,我沒時間跟你抬槓。」
「好的。」你以為我愛跟你抬槓啊?!
看來李琳的積極讓他很感冒,不過願荷實在沒有心情看笑話,因為……她真的不會速記。
雖然很苦惱,但是面對挑戰不去執行,可不是她蘇願荷的人生態度。她出去拿了從未開封過的速記本跟筆,馬上回到總裁辦公室。
「坐。」瞿致岡指指旁邊的沙發,他自己反倒站起來在辦公室走動著。
他的領帶已經拿掉,領口解了兩顆扣子,長袖襯衫的袖口也往上卷;露出結實的前臂。
她的目光趁著他思考的空隙偷暱著他,他領口的肌膚依然是古銅色的,正如她曾經見過的一樣,事實上他全身都是古銅色的。對耶!億是怎麼辦到的?
「你準備好了嗎?」他站定踱步著的雙腿,停在她面前問。
願荷的眼神一閃,差點就臉紅了,幸好她粉塗得厚,不容易被發現。
「好了,請說。」蘇願荷,真是的,什麼時候了,還有心情想這些!
然而,他已經開始口述信件內容,速度雖不算非常快,但也不慢。
願荷只好在速記本上記下每個重點,其他就靠她向來卓越的記憶力幫忙了。希望他不會是要寫一封長信,否則她可能無法記齊全。
「……就是這樣,你馬上照這個打出來,打好後馬上交給我。」
瞿致岡說著像是要看她記齊全了沒,她趕緊起身。「好的,馬上處理。」開玩笑,讓你看見還得了!
她趕緊告退,趁著記憶還新,打開電腦就辟哩啪啦打了起來。不到半小時,她已經打好又重新潤飾過,一封近乎完美的商業信件就這樣完成了。
「蘇願荷,你剛剛去總裁辦公室做什麼?」一旁的李琳馬上貼過來問,一臉懷疑的眼神。
願荷根本沒時間跟她哈拉。「總裁急著要,我等一下再跟你說。」她趕緊把打好的信件送進去。
「蘇願荷,你不要以為你會煮咖啡就囂張了哦,那不過是種彫蟲小技。」願荷一走出來,李琳劈口就說。
願荷只有偷偷的搖了搖頭。「既然如此,下次給你煮好了。」涼涼的一句話有效的堵住對方的嘴。
隨即桌上對講機的燈亮起,願荷也不急著接,倒是李琳馬上接了起來。
「老闆要你進去。」她的嘴角冒出笑意,且是不懷好意的那種。
願荷什麼也沒說,很冷靜的站起來走進總裁辦公室。
一進辦公室,迎面而來的是他滿臉的不高興。「你打這什麼信?我是這樣說的嗎?你是怎麼記的?」他看來脾氣不大好,聰明的人就不會去招惹他。
願荷並沒有因此被他嚇到。「大部分都是遵照總裁的指示,我想總裁應該沒有忘記才是。」
「大部分?那你也承認沒有百分之百按照我的意思嘍?」他不喜歡這個女人如此伶牙俐齒,就算沒有提高聲音,她的表情卻依然是理直氣壯的。「把你的速記本拿來,我看你都記些什麼?」
速記本?她之前不讓他看的動作太不自然了嗎?竟讓他察覺了。
「我的速記本只寫了重點,不過我的記憶力補足了全文。我想總裁也知道這封信只有幾個地方稍做修改,你也無可否認的,經過修改後這封信可謂完美。」她半點也沒被嚇到的模樣,彷彿他不善的臉色根本不存在。
「你說什麼?」他威脅地問。「你不會速記,那你怎麼得到這個職位的?叫艾瑪來。」
「艾瑪不在,剛剛已經跟您報告過了。」她的語氣彷彿在說他是,笨蛋似的。「至於我如何得到這個職位,我可以告訴你,靠的是我煮咖啡的技巧,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,老闆?」
「你眼底還有我這個老闆嗎?」他雖然被她的態度惹怒,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修改的確讓這封信更趨於完美。
她識相地沉默以對。
不過他瞿致岡如果可以忍受員工嘲笑他,那他就不叫「擎天暴君」了!
「我要你把這封信拿去重打,根據我之前所說的——一個字不漏!既然你聲稱你的記憶力這麼好,就讓我見識一下吧!」說著就把那封信隨手一丟,紙片飛到了她腳下。
願荷並沒有彎腰去撿。「是的。」說完直接轉身出去,留下一臉為之氣結的瞿致岡。
十分鐘都不到,願荷就重新送上一份信,這會兒她把他說的每句話鉅細靡遺的打了出來,包括所有語法有錯誤的地方,一字不漏地打了出來。
瞿致岡接過去,一等願荷離開他就開始看信,隨手拿筆改了幾個不通順的地方。可等他改完之後,才發現改過之後的版本,幾乎跟她先前那自作主張的版本一個模樣。
這不禁讓他氣結,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新來的古板女人真有兩把刷子。
結果就是他必須硬著頭皮把她叫進來,請她按照他的意思去修改。
很令他意外的是,願荷並沒有任何得意的臉色,這讓瞿致岡對她的評價又加了幾分。
「等一下艾瑪回來,叫她來見我。」他交代著正要離去的願荷。
「她已經回來了,我馬上跟地說。」說完,願荷就出去了。
沒多久艾瑪就進來了。「老闆,這是願荷剛剛改好的信。你找我有事?」
瞿致岡沒有抬頭,一直到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,才請她坐。「艾瑪,你跟我說那個……你那新來的助理秘書叫什麼來著?」
「願荷,蘇願荷。」艾瑪好笑地看著她從小看到大的致岡,這個孩子除了美女以外的人名字都記不清。
艾瑪叫她願荷?真不像艾瑪。「你好像滿喜歡這個……蘇小姐的?」
艾瑪露出難得的笑容,在公司她是元老級員工,從擎天還在瞿致岡的祖父手中時,她就進來工作了,所以跟瞿家的人都非常熟悉。也只有在恍若家人的瞿家人面前,她才會有這種輕鬆的笑容。
「剛開始我也很保留,但慢慢的我發現這個女孩很沉穩、很有能力,而且相當負責任。」
「女孩?」他皺皺眉頭,想起蘇願荷那身打扮,不敢苟同的撇撇嘴。「所以你覺得她可以幫你真正的分憂解勞?這個女……是什麼出身?」
「我覺得不僅能幫我分憂解勞,重要的是,可以幫你分憂解勞,你今天應該已經見識到了。」她帶著笑意的臉,透露出她對於剛剛發生的那場爭辯瞭若指掌。「她不會速記是正常的,她念的是企管。」
「企管?」他有些訝異。
「是啊,且是哈佛。」她笑著補充。
「是嗎?你等一下去人事部弄份資料來,我要她的人事資料。好了,艾瑪,你今天早點回去,免得風濕痛的毛病又犯,天氣涼了呢!」
艾瑪滿意地看著瞿致岡,她就知道這個孩子,外表雖放浪不羈,其實相當關心她。「好的,你也早點下班。」
「我會的,我不能讓我的女伴們太寂寞,不是嗎?」他頑皮地眨了眨眼。
「你哦!」艾瑪笑著出去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願荷原本以為瞿致岡就算不把她弄走,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,沒想到接下來兩、三天都很平靜。
倒是艾瑪交給她的工作開始不同了,以前都是整理文件之類的工作,現在會叫她做些比較重要的事,像做一些重要的表格跟數字分析之類的。數字原本就是她的專長,做這些一點都不會造成負擔。
只不過到目前為止,她下班後都還要回去聯美幫老爸做些事情。這是她跟老爸當時的約定——慢慢把聯美的工作交回老爸手中,然後才能休假一年。如果老爸知道她所謂休假就是跑到擎天當助理秘書,可能會氣死。
願荷桌上的燈亮起來,她愣了一下才按下通話鈕。
「你帶著筆記本進來。」瞿致岡低沉的聲音從擴音器傳來。
「我?我是蘇願荷……」
「你不用自我介紹,我認識你。」他的聲音飽含笑意。
蘇願荷悄悄地翻了一下白眼。「艾瑪在耶,你要不要……」
「叫你進來就進來!」他一說完馬上結束通話。
願荷抬起頭來看看艾瑪跟李琳,足足愣了好一下子,不知道怎麼辦。
艾瑪清清喉嚨。「老闆叫你去還不快。」
願荷只好硬著頭皮帶著筆記本進去,等等……他是說筆記本耶,不是速記本!
滿心的疑惑在一踏進總裁辦公室之後,迎面而來的命令讓她無法將疑問問出口。
「記下我說的重點,等一下馬上擬一封信給我。」瞿致岡手上還不停地在幾份公文上簽名。
「你是說……我擬?」她懷疑地問,難道那天對她擺一張死人臉的人是鬼啊!
「難道我跟空氣說話嗎?」他笑謔的語氣半點不掩諷刺的意味。
願荷撇撇嘴,坐下來準備記重點。
瞿致岡卻好整以暇觀察著他這個新來的助理秘書,開始對她感興趣。她外表雖然打扮得令人無法恭維,但是常在以為他看不見時做些小動作,每每讓他都差點笑出來。
「總裁?」笑得那麼詭異做什麼?
瞿致岡斂起了笑容,開始迅速確實地交代著重點。其實來這裡快兩個禮拜了,她實在不得不佩服他,就算他在外面緋聞滿天飛,但是在企業經營方面他確有自己的一套。
工作時間雖然不是非常長,但他的效率卻出奇的高。
「……就是這些。寫好後再進來,我還有個企劃案請你幫我做。」他說。
「企劃案?可……」
「當然我會給你資料,我也已經擬了草稿,但是需要一份正式的、完整的企劃案,我明天開股東會議要用,所以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做出來。」
跟屬下解釋自己的工作分配實在不是他的作風,但面對這個能力顯然不弱的助理秘書,他竟忍不住要多說兩句。
「我瞭解了。總裁今天要加班?需要幫忙準備晚餐?」都五點了,顯然他還不打算下班。
他遲疑了一下。「好吧!」
願荷一走出辦公室,馬上跟艾瑪說明老闆剛剛交代的事,這一點做法就跟李琳很不相同。李琳總認為老闆叫她做事是她的事,總是神秘兮兮的,彷彿她每次進去都是去會情郎一樣。
但是願荷卻認為艾瑪是她的上司,直接面對老闆,也對老闆負責,所以有必要掌控所有大小工作的進度和流程,於是每次她總會主動告知,而艾瑪也因此更喜歡這個女孩。
「老闆開始重視你了,好好做,這些對你經驗的累積很重要,你還年輕……」
「年輕?」旁邊的李琳鬼叫了起來。「她這樣算年輕,那我不就太小孩子樣了?」
艾瑪瞪了李琳一眼,才讓她閉了嘴。
願荷為難地看了艾瑪一眼,沒想到她的年齡竟會被艾瑪識破。
艾瑪拍拍她的手。「不用擔心,儘管好好做,你不想讓人知道的就不會被知道。」
「你們在說什麼謎語啊?」就知道艾瑪這個老女人偏袒蘇願荷那個老處女!李琳問。
艾瑪懶得理她。「今天老闆要加班,等一下你幫他準備晚餐。」
「加班?」李琳又開始鬼叫起來。「那是說我也要加班嗎?我要去約會耶!」
「你……」艾瑪正沒好氣的打算斥責一番,卻被願荷阻止了
「沒關係,我去好了。反正李琳的工作差不多都做完了,如果可以就讓她先下班。」總比讓她在這裡吵死人好!
「是啊!是啊!」李琳馬上接口。
艾瑪只能搖搖頭。留她下來確實作用不大,可是幫總裁弄晚餐這件事……
「老闆很挑嘴的,你還要寫企劃案不是嗎?可能要跑好幾家外賣餐館耶!」艾瑪不忍心讓兩個屬下的工作分配太懸殊。
「沒關係啦!頂多我多跑兩趟就是了。」不就一張嘴嗎?能吃得了多少?
由於願荷的慨然允諾,艾瑪只好放李琳下班了。
不過,兩個小時後,願荷總算知道她接下的是什麼差事了。
「他還是沒吃?」看著艾瑪從瞿致岡辦公室出來,願荷趕快問。
艾瑪愛莫能助地搖了搖頭。「吃了一口,照樣擺旁邊。」
願荷皺起眉。「買便當,他嫌太油;買素食,他嫌沒味道。這回又是什麼了?這可是大飯店裡面外帶的全餐耶,真浪費!」這個男人簡直挑剔到極點。
「都已經九點了,我看他到現在也沒吃什麼東西,真可憐……」艾瑪歎息著說。
「可憐的是我吧!他不吃我吃,這一頓可花了上千塊錢耶。」正要進去的願荷眼角瞄到自己桌上剛打開、正打算享用的晚餐,念頭一轉,她順手把它帶進去。
「這是最後的選擇了,如果不合你胃口,反正……」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。「離消夜時間也不遠,你若還不喜歡,下班後請自行解
決。」說著,把她帶來的餐盒往他辦公桌旁一擱,拿起那大飯店外帶的餐盒,就這樣又走了出來。
「怎樣?」艾瑪問。
以往瞿致岡不只非常挑剔,就連餵不飽他,他脾氣也會顯得很暴躁。所以艾瑪才會這樣戰戰兢兢的,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屬下因為沒照顧好老闆的胃而丟工作。
願荷聳了聳肩。「隨便他啦,我要吃飯了。你要不要?這個鮭魚滿新鮮的耶!」
艾瑪心動地看了一眼,抿著嘴笑著點頭。
兩個女人就這樣解決掉那份大餐。
「我去煮咖啡。」願荷起身。「放心,我煮一杯沒咖啡因的給你。」
「老闆已經喝很多杯了……」可是他看到她們兩個喝,一定也要的。艾瑪遲疑著。
願荷挑了挑眉。「他當然有——跟你一樣的。」
艾瑪哈哈笑了。這個女孩不僅有智慧,還很有勇氣,自從她來了以後,工作變得相當有趣,至少每天看她跟老闆的互動,就比連續劇精采。
不出幾分鐘,願荷把三杯咖啡端出來,艾瑪已經神秘兮兮地跑過來。
「你知道嗎?他吃完了。」她說完還嘿嘿笑了起來。
願荷的眼睛因為訝異而大睜。
「你這是哪裡買的?沒想到你還有秘密武器!」
「我……」她尷尬地笑了兩聲。「是我做的,那是我的午餐……我中午忘了跑出去吃,所以……」
艾瑪倒抽口氣。「幸好是壽司,應該沒有壞。」然後兩個女人對視好一會兒,隨即無聲地笑翻了。
在這個笑容中,一個念頭卻悄悄在艾瑪的心中升起——
或許,老闆終於遇到一個生命中真正可以作為對手的女人
了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經過了前一陣子的忙碌,許多重要的會議也都已經結束,瞿致岡也不再加班了。這天下午甚至是輕鬆的,因為今天是週五,明天就放假了。
「這幾天辛苦你們了,今大早點下班吧!」瞿致岡難得閒適地從辦公室晃出來。
「那當然,今天可是週末呢!」李琳喜孜孜地搭話,此刻的總裁既不大吼也不冷眼看她,真是太有魅力了。「總裁呢?要去約會嗎?」
瞿致岡只是隨意揚了揚眉,沒有給予任何答案。
願荷的心裡有根弦被悄悄扯動了。
「願荷這幾天辛苦了。艾瑪,記得幫她加薪。」不知何時起,瞿致岡也跟著艾瑪叫她願荷了。
願荷並沒有說什麼,只是淡淡的一笑。霎時間這個婉約的笑容讓她整個臉活了起來,那一刻他竟然覺得她有點美。
瞿致岡搖了搖頭,甩去這種荒謬的想法。就算蘇願荷本身條件並沒有那麼差,但她的裝扮也幫她自己倒扣九十分了。他瞿致岡可是相當有品味的人,怎麼會認為這個穿著像六零年代的女人有點美呢?
此時艾瑪桌上的電話響起,她接起來聽了五秒。「老闆,找你的。史米琪小姐,她說你一定會接她電話的。」
瞿致岡聳了聳肩接過電活。算她幸運,他今天心情不錯!
「米琪啊!我怎會忘了你呢?」瞿致岡就這麼倚著艾瑪的桌邊講起電話,那姿態閒適而優雅,宛若一隻等待獵物的豹。「我怎會拒絕呢?你知道我這兩天忙,不過今天一定補償你……」
只是這只豹似乎只需站在原地等待獵物送上門,甚至他還可以挑選要將哪只拆吃人腹。
這不是他今天接的第一通女人的電話,可能也不是最後一通。面對這種情況是願荷不曾設想過的。
她只是單純的要再給自己一次機會,只是她忘了,就算她這幾年想法不同了,眼前這個男人的想法可能仍然停留在四年前。
如果她投身其中,該抽腿時她真能沒有遺憾嗎?微微攏緊眉頭,她沒有答案。
這一幕可都看在艾瑪的眼底,她是何等精明,豈會看不出眼前這女孩灰敗外表下的光芒,又豈會看不懂她粗框眼鏡後愛戀的眼神。
「願荷,我差點忘了,我有東西要給你。」艾瑪引開她的注意力,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紙袋,遞到她面前。
「給我?」
願荷滿心疑惑,就連還在講電話的瞿致岡都忍不住被吸引住目光。
「傻丫頭,自己生日都忘啦?」
「生日?對哦,我真的忘了。」願荷笑著回答,心底的苦澀確有加多的跡象。「謝謝你,還讓你破費。」
「拆開看看喜不喜歡啊!」艾瑪催促著。「尺寸不對的話,我可以拿去換。」
「對啊,快拆開看看。」李琳也很好奇,想要知道艾瑪有多偏心。
願荷只好動手拆開紙袋,裡面竟然是一套有著性感蕾絲花邊的內衣褲,粉紫色的一整套,非常的漂亮。
「好棒耶,剛上市的新品耶,進口貨呢!」李琳羨慕地看著內衣。
「艾瑪!你怎麼送這……」
她的臉都紅了,偷偷覷了一眼瞿致岡,他勾起嘴角笑得非常神秘,不知何時他已經講完電話』了。
「這個尺寸不對吧?」李琳嚷嚷著,半點也不喜歡別人成了焦點。
正在願荷很想一頭埋到土裡時,瞿致岡竟然探過身來,拉起內衣的吊牌說:「三十四C?」
「尺寸對嗎?要不要我拿去換?」
艾瑪問,但表情說明了她對自己的「目測」很有信心。「你穿這套一定很漂亮的。」
「艾瑪!尺寸是……可以,但是你何必送我這個?」願荷困窘地發現瞿致岡在她承認這個尺寸時,眼底泛起的興味。
這個男人!
剛剛才跟一個女人訂下晚餐約會,轉身就對女人內衣褲泛起興趣啦?!
她突然覺得很生氣。
「艾瑪,謝謝你,改天請你吃飯。」她說著,趕快收起衣服,以免李琳再度用眼神射殺她,更免瞿大色狼用奇怪的眼光打量她。
「我只有個條件,希望你盡快穿它。」艾瑪說。
「唉喲,你這不是在為難她嗎?蘇小姐這副模樣……很困難吧?」李琳快嘴地說。
艾瑪正要斥責她,卻被願荷阻止了。不過,當她轉身看見瞿致岡那雙手環胸看好戲的模樣,一抹悲哀無奈地蔓延而至……
第四章
晚上八點鐘,擎天大樓裡幾乎已經都沒有人了,只除了四十七樓還有一盞亮著的桌燈。週末的夜晚,從幽冷的辦公室傳來的卻是蝕人的寂寞氣息。
瞿致岡優雅的步伐以悠閒的節奏從電梯出來,他剛結束一個飯局,眼前還有另外一批人在PUB等著他徹夜狂歡,他一點也不急,這週末的夜才要開始呢!
他本想順路進辦公室拿幾份資料,打算星期一一早就可以直接到客戶那裡去,沒想到電梯門在四十七樓打開時,他看到的會是幽微的燈光和……隱隱傳來的啜泣聲。
「什麼人?」他輕聲問著,沒有回應,哭泣的聲音仍持續著。
他走了進去,看見一個身影趴在桌子上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,他訝異地瞧著這個哭得如此專心的身影,發現竟是他的得力助手蘇願荷。
「願荷……蘇小姐。」他走近她,發現她實在哭得太專心了。
願荷直到瞿致岡的手搭到她肩膀時,才察覺到他的存在,抬起淚痕斑斑的臉,她先是愣了下,然後開始手忙腳亂的擦起眼淚。
「別慌、別慌!」他自然的拍撫著她的背,難得紳土地掏出手帕給她。
她困窘地接過手帕,努力的擦著臉上的淚水,臉上的妝被淚水這一洗禮,根本只剩殘妝,但卻也因此露出她清麗的面容。
「總裁怎麼會來?」竟然讓你看見了!她的聲音仍然哽咽著。
瞿致岡憐惜地看著她的臉。「我發現一件事耶。」他停了一下,確定吸引了她的注意,才緩緩地道:「你長得其實不難看,為什麼要畫這種大濃妝?」
他的話果然轉移了她的注意力。「因為……這樣看起來比較專業!」因為要接近你這個寡情的人!
「是嗎?」他的表情寫滿了不以為然。「還是為了防堵蒼蠅的糾纏?」他十分好奇那張臉洗淨鉛華後會是何種模樣。
現在仰著看他的願荷臉上有著狼藉的淚痕,但是眼睛在淚水的洗滌過後,完全展現出清麗奪人的光彩來。而那唇,也不知是因為哭泣的關係,還是口紅脫落的緣故,整個唇色自然又迷人,加上她這樣單純地看著他,讓他有種奇怪的衝動,想要嘗嘗那唇的滋味。
他甩甩頭,甩去那莫名的綺思。
「總裁愛說笑了,我又不是總裁,哪有那麼大魅力?」招來那麼多蝴蝶,弄得滿室蜂聲蝶影!
她的語氣中有難以察覺的苦澀。
今晚她婉拒了家人慶生的建議,獨自留下來加班。在獨處中,她想起自己二十四歲的生日又跟以往一樣寂寞,想起他不知正伴著哪個花蝴蝶在哪個角落纏綿,不禁自憐地哭了起來。
「哦?」他挑了挑眉。「你認為我很有魅力?」
這傢伙究竟想要得到什麼答案?難道他連一個「老處女」也不放過?
「那……當然。」她不甘不願地說。
他似乎終於比較滿意了。「你還沒跟我說,你為什麼自己在這裡哭?」
因為你的花心讓我傷心?
因為我愛你愛好久了?
「因為……」為什麼?她愣住了,怎麼可以說真話?
「你慢慢說,下了班我們就不是老闆跟員工,就只是瞿致岡跟蘇願荷,你可以叫我致岡。」他在她對面坐了下來,握住她的肩膀說;「你之前幫我那麼多忙,我希望可以幫你。」
「其實也沒什麼……只是感覺很沮喪罷了。」她垂下頭,無法承受如此近看他。
「因為你生日?還是因為……寂寞?」他緩緩地問著。
她只好打蛇隨棍上。「是啊……說出來實在有點丟臉,我這把年紀了,都沒有過真正的戀愛,就連……那個也沒有過。」她抬頭觀察一下他。「很丟臉哦?」
是有些可憐,她應該有三十了吧?其實他還滿喜歡她的。
他搖了搖頭。「不會啊,想要談戀愛確實是可遇不可求;但想要上床,找個順眼的人上床,這並不難啊!問題在於你真的想這樣做嗎?」
你當然不難!願荷偷瞪了他一眼。
「我想,你知道的,在生日這天想到這個,有點難堪,可是我……」
「我可以幫你,我認識許多不錯的人,你只要稍微改變裝扮,我想很多男人想抱你。」他真誠又直接地安慰著。
願荷發現瞿致岡是認真的,看來他是真心想幫她的。或許只要不談愛,他倒是很勇於付出。果然她當時的設想是對的,想要得到他的愛,必須以他認為無害的方式開始。
一個靈感就此而生!
「包……包括你嗎?」她靦腆地問,整個臉都紅了起來。
他的表情是嚴肅的。「你是認真的嗎?如果你確定這是你要的,我願意幫你這個忙。」他沉思了一下。「不過我必須警告你,千萬別
愛上我。我可以當你短暫的愛人,但……」
「我知道,我不會想太多的。我……只是想找一個情人,一個有魅力、溫柔的情人,就當是自己的生日禮物,你放心,我不會纏著你,說好了不談感情的。」她說著,壓抑下浮起的淡淡傷感,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。
「那……好吧!就當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。過完這個假期,回到辦公室,你還是我的助理秘書,我還是你的老闆。」
「除此之外沒有別的。」她接口。
他稱許地點了點頭。「我們走吧!」
「去哪裡?」
「去度假啊!你總不會希望我們在這裡完成你的第一次吧?」他促狹地問。
她的臉又開始紅了。
願荷以為他會就近找個旅館,或是去他家裡完成他的承諾。但是當她搭上國內線飛機,幾個小時後出現在南部海邊的度假別墅內時,她的訝異己無可比擬。
「別緊張。」他握住她的肩膀。
「我沒有。」她看了看四周,發現這個小別墅實在很可愛,面對著一片汪洋大海,木製的門外傳來陣陣海的波浪聲與自由的味道。
「我什麼衣服也沒帶呢!我以為我們不會離開台北。」
按摩著願荷僵硬的肩膀,他讓她放鬆了許多。「反正這兩天休假,享受生活是我的人生哲學,至於衣服嘛……」他貼近她的耳邊,
氣息吹拂在她身上。「相信我,你不會需要的!」
這話語的暗示力量真是龐大,她整個人竄過了一股熱流,頓時讓她有點腳軟。
「去洗個澡,浴室內的東西都可以隨便用,還是……你希望我一起洗?」他笑謔著問。
她的反應是跳開,然後馬上跑進浴室裡。
靠在浴室內的門板上,外面隱約還傳來他大笑的聲音,她閉上了眼,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臟的狂跳聲,一聲聲撞擊著胸腔。
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,這個她以前就知道,但是如此長時間處在近距離之下,她清楚的知道,自己將會淪陷得更深、更深……
簡單地洗個澡,願荷套上浴室內的浴袍,毛絨絨的感覺讓她有種舒適的愉悅感。
一走出浴室,就見到瞿致岡已經洗過澡,頭髮半濕、穿著浴袍坐在門邊的躺椅上,享受著海風的涼意。
「我洗好了。」她清清喉嚨。
致岡回頭看她,洗去所有偽裝之後,她的清麗完全浮現在他眼前。不知怎地,他感覺她的臉有些熟悉。
不過他並未深究,輕佻地吹了個口哨,向她伸出手。
願荷走向他,將手放入他的大掌內,他一個使力,她立即跌入了他敞開的懷抱中。
「我還以為這跟我帶回來的是不同人呢!你何必偽裝成那副模樣呢?如果你以真面目示人,根本就不愁找不到情人。」他懷抱著柔軟的身子,讓她貼靠著坐在他一邊的大腿上。
「你……後悔了?不想幫我了?」她迎視著他的目光。
她的眼神變得迷濛起來,微啟的唇透著性感的味道,她俯身吻上他的嘴角,手也不曾移開,就在他大掌的覆蓋下緩緩地移動著,『用一種古老的節奏,一個女人取悅男人的節奏。
兩個整天的纏綿,讓彼此的關係有了很大的改變。
星期日晚上回到台北後,瞿致岡先是半強迫的帶她去剪頭髮,把那一頭毫無特色的頭髮修剪成流行的髮式,並且染了些顏色;然後他帶她去服飾店買了幾套衣服,並且不容她拒絕。
「這是我送傷的生日禮物,不能不收。」他站在店裡的櫃檯前打算結帳。
「你已經送我最好的禮物了。」她凝視著他,溫柔地拒絕。
沒想到他卻將臉埋到她頸窩中,低吟著:「你這樣說讓我好想要你……」
她的臉在看到店員脹紅的臉時也跟著紅了,她推開他,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他卻對她曖昧地笑著。
結果就是她火速同意他結帳,逃也似地走出那家店。
今天一早來上班,它就這樣穿著他「規定」要穿的衣服,加上髮型也變了,就算她想戴著那款粗框眼鏡,卻怎麼看怎麼不配,於是她只好捨棄了它,這麼一來等於是把所有偽裝都拆除了。
「小姐,這層樓是總裁專屬的辦公室,不是隨便人可以進來的。」李琳遠遠看到辦公室有個「疑似」美女,她趕緊出聲嚇止。
誰都不能來跟她搶總裁!
「李琳,這不用你說,我不是第一天上班。」願荷將椅子轉了個角度,直接面對她。
李琳的眼睛眨了又眨。「你的聲音……你……我一定是聽錯了。」
願荷歎了口氣,轉回去不想多說。「你上禮拜那個表格還沒做完,勸你快完成,艾瑪今天就要的。」
「你、你、你真的是蘇願荷那個老處女啊?」天哪!
「我不是老處女,但是我確實叫蘇願荷。」她確實不老,而且……也不再是處女!
正當李琳還想進一步發表意見,艾瑪進來了。
「願荷,我就知道你是個美女,我猜的果然沒錯。」她笑吟吟地看著煥然一新的願荷,滿心的歡喜。「想必這個週末遭遇了什麼好事吧?」該不會跟老闆有關吧?
願荷抿著嘴笑了笑。「哪有什麼好事。」
「說,你是不是談戀愛了。」李琳看著光華初綻的願荷,一把抓住。「不對啊,你之前那副模樣,誰願意跟你談戀愛啊?」
「一早就這麼熱鬧,在討論什麼啊?」瞿致岡低沉的嗓音打破了這陣喧鬧。
「剛剛李琳在說願荷可能談戀愛了,所以才會變漂亮。」艾瑪解釋著說。
「變漂亮?」他故意誇張的湊到她面前,從這角度正好看見她領口露出的白皙肌膚,還有那雙峰中間微陷的溝痕,一抹突如其來的衝動讓他飽受衝擊。「有嗎?是不錯啦,不過……」
他的聲音一如往常,甚至有點冷靜過頭。
「不過什麼?」李琳好不容易逮到跟總裁聊天的機會,總不忘多接近接近他。
「會讓女人變漂亮的不一定是戀愛啊,還有……」他緊盯著她的眼。「性愛。」
李琳誇張地尖叫起來,艾瑪只是搖搖頭當他說譚話,至於願荷則是嘟著嘴瞪著他。
「我的話是有根據的,男性荷爾蒙會讓女人變美,這不是我胡說的。」瞿致岡還振振有詞,挑釁地回視願荷。
願荷索性不理他,低下頭開始做事。
「好啦,老闆,你要不要進辦公室啊?我要跟你報告今天的行程呢!」艾瑪幫願荷解了危。
瞿致岡哈哈笑著進辦公室,一整個早上心情都很好——一直到中午為止。
中午他照例得到了願荷做的餐盒一份,自從他那天吃過她做的壽司後,每天都軟硬兼施地要她幫他弄午餐,簡直讓她疲於奔命。
幸好願荷已經不需要每天下班都回去聯美處理事情,否則她光忙兩份工作和搞定瞿致岡這個挑剔鬼,就可以磨掉她半條命。
「艾瑪,請願荷幫我煮杯咖啡。」他按下通話鈴命令著,心裡還在翻騰著想要吻她的慾望。
不吃窩邊草,不與員工糾纏是他的原則之一,沒想到就這樣被打破了。原本他答應願荷時,是想結束後回到公司,大家只做單純的工作夥伴與朋友,可是他錯估了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影響力。
「願荷出去吃飯了耶!我出去幫你買好了。」艾瑪說。
「出去吃飯?她不是有準備便當嗎?不要我怎麼有……」
「臨時的啦,她今天下去幫我送公文,不知怎麼讓人約了,中午把便當給我吃就出去了。」艾瑪的聲音有一絲狡獪,然而注意力不在此的致岡根本沒有察覺。
「跟人約了?男的女的?」他的心裡馬上感覺相當不悅。
「不知道耶,好像是業務部的經理,很年輕的那個經理吧!」再添一把油,讓你燒得更快。
「嗯哼!」那傢伙嘴上都沒幾根毛呢!要不是跑業務還行,早讓他……
「老闆,你剛剛說了什麼嗎?」
「沒有。」他的聲音聽來有點壓抑。
「那咖啡……」
「不用了。」他果斷地說,隨即吩咐。「她回來立刻叫她進來。」聲音已經有著冰冷的怒意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致岡在辦公室吃了兩口飯,隨即覺得沒有胃口。放下餐盒裡美味的食物,他開始抽起煙來。
這個午休讓他休得很不快活,一想到願荷才剛跟他從別墅度假回來,馬上跟另外一個男人約會,不知怎地讓他很不舒服。
這不該是他會有的想法。
不過他很快得到答案,那是他佔有的心態在作祟。是他發掘出她的美,至少也該等他放棄她了,才輪得到別人來欣賞吧?
當他這樣想的時候,可完全沒有想到過,是誰打算一回到台北就恢復工作夥伴的關係的。
下午兩點鐘,早過了午休的時間,他並沒有等到願荷來跟他「說明」,於是他決定他已經等夠了,他要打電話……不,還是自己出去逮人。
「天哪!好羨慕你哦,願荷。」李琳指著一大束的香水百合,以又嫉妒又羨慕的口吻說著。
辦公室內有些鬧哄哄,原本寬敞的辦公室,竟然因為幾束花而顯得紛鬧起來。
致岡很快的發現花是堆放在願荷的四周,她的桌上甚至還有幾個包裝還沒拆封的禮物。
「老闆,你也出來啦!」艾瑪是唯一發現他的人。「你看,夠熱鬧吧!」
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瞿致岡的聲音沉了下來,他的目光直盯著陷在一團混亂中的願荷。
「今天其他部門的人一聽說前兩天是願荷生日,趕緊補送了一堆禮物來,你看……這花是人事部的宋副理送的,這盒巧克力是財管部的小吳送的……」
「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,看看你們把這裡搞成什麼樣子,要談情說愛可不要佔用公司的時間。」他看起來是火大了,全部的人都挨罵。「還有你,我叫你進辦公室就來找我,怎麼,還要勞動我這個老闆來見你?」
「老闆,我正要跟願荷說你找她……」艾瑪趕緊解釋,生怕一時疏忽害願荷被罵。
願荷偷偷跟艾瑪搖了搖手,要她別說了。
「半個小時之內把辦公室恢復原狀,如果誰再利用上班時間搞這些玩意兒,那公司會讓他有充分的時間慢慢搞!」致岡說完就背著手走進總裁辦公室。
「啊?好可惜哦!現在怎麼辦?」李琳一臉惋惜。
願荷的臉色一點也不好看,她對於瞿致岡剛剛在這裡發的那頓脾氣感冒極了。他根本是對她不滿,何必拖其他人下水?
她絲毫沒想要跟他糾纏,他又何必急於撇清,一副多麼公事公辦的模樣。
「願荷,你緩一緩再進去,順便泡一杯咖啡,好讓他消消氣。」艾瑪安慰著她。「你別難過,他就是這樣,從小就是霸王一個,要不人家也不會叫他擎天暴君了。"
「咖啡?」願荷冷哼一聲。「我還想泡砒霜給他喝呢!」說著就大踏步往總裁室走去。
走進他的辦公室,她並未放輕手勁地關上門,把門撞出一個不小的聲響。
她走到他辦公桌前,雙腳叉開,雙手撐在他辦公桌上,微低下頭問:「你不需要反應這麼大!」
被發現了?致岡心中一跳。
「你剛剛在外面發的那頓脾氣不覺得太多餘嗎?我知道你急於擺脫我,但是你沒必要弄得大家都不舒服。我跟你說過了,我不會對你存有什麼幻想,也絕對不會糾纏你。」
她生氣極了,以至於需要用力的呼吸來舒緩,但這一呼一吸可讓她的胸脯飽了他的眼福。
原來她以為……
他笑了出來,滿胸口的怒氣就這樣洩掉了。「原來忘不掉的不只是我嘛!」他曖昧地看著她。
她怔忡了一下,感覺突然搭不上線。
「你什麼意思?」難道他……
他從座位後方走出來,手臂一把環上她的腰,微微一使力,她落入了他的懷中。
「你……」她的唇被他堵住,接下來的兩分鐘,她就這樣喪失了思考能力,順便喪失了行為能力。
「搬來跟我住。」他在她耳邊低語著。
「什麼!」她聲音揚高,人甚至跳開來。
「你這什麼反應?」有必要跳那麼開嗎?
他不滿地將她拉回來,俯頭就要再給她一個吻,結果活生生被她的手推阻住。
「我生平第一次開口要一個女人跟我住,竟然得到這樣的反應,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?」他滿臉哀怨地看著她,一副苦主的模樣。
「你……你的意思是說……說你要跟我同居?你不怕糾纏不清嗎?」
「我不怕。」他將頭埋在她頸間,順便欣賞她胸前美麗的風光。「我喜歡跟你糾纏不清,尤其在床上。」
她愣了一下,隨即捶了他一記。「你少不正經!」
確認過他的意思之後,一股甜蜜的感覺從心底緩緩而升。她終於開始瞥見幸福的影子了,或許她真能為自己創造不同的結局…
「願荷,你的電話……」艾瑪的聲音在看見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時倏然消失。「啊!對不起,我找願荷。」
願荷尷尬地從致岡懷中掙脫出來,原本他還不打算放手,卻在她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後鬆手。
「艾瑪,什麼事?」
「剛剛有個人打電話要找Celine,應該就是你吧?我有請他留電話。」艾瑪說。
願荷點點頭。「沒錯,我的英文名字叫Celine,謝謝你。」
「Celine?我似乎聽過這個名字……」瞿致岡的目光膠著在她身上,其中的疑惑讓她驚跳了一下。
願荷那張沒有偽裝的臉是那樣清麗,如果再年輕一點,頭髮變短……
他慢慢地將眼前的人兒,跟記憶裡那個俏麗身影疊合,發現……
「沒錯,你曾經認識的那個Celine就是我。」她知道瞞不過聰明的他,事實上能瞞這麼久已經算幸運了。
不過那也證明四年前的Celine,對他來說真的意義不大。
「那麼你可要好好說明,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?」他的語氣與目光一樣的充滿稜角。
辦公室的空氣凍結了。
第五章
無視於瞿致岡難看的臉色,願荷可不願自己先投降。
她好笑地看著他。「不如你先說你以為的版本,這樣我比較好切入。」
「什麼版本?你花這麼多心思偽裝,打扮成那副模樣,不就是處心積慮要混進這個辦公室?」他精銳的目光奪取著她的氣勢。
「我看我先告退好了,你們好好說。」艾瑪發現情況實在不太妙,很後悔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。
「艾瑪,你留下來正好,反正總裁的疑惑早晚要得到滿意的答覆。今天就說清楚,省得再說一次。」其實她是怕艾瑪走了,她的勇氣也會消失掉。
瞿致岡用眼角冷冷地瞥著她,一副想聽她怎麼編故事的模樣。
「我不知該說你是自信好,還是自大好?」她趁勇氣消失前趕緊開口。「你一定以為我跟四年前一樣,死抱著愛情童話不放,還要來找你完成那個夢,對嗎?」
瞿致岡挑子挑眉,沒有答腔。
「就算要找童話故事的男主角,你也太不合格了。」她相當不客氣地說。「你會是個好情人,甚至是個好床伴,但不會是好的另一半,女人想跟你結婚,只會自尋失敗與痛苦。」
「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想的。」他嘲笑地看著她,心底卻浮現那個哭著說愛了他七年的女孩。
「哈!」她嗤笑。「人總要長大的好嗎;你以為我跟四年前的Celine想法還會一樣嗎?不過其實你說的真對,享受一段成人關係,既沒有負擔又舒服……說到這個,我真該感謝你的開啟。」
她的眼波怎麼能如此媚態橫生?!不過過了兩天,她從處女升格上來只有兩天哪!他氣憤地想。
「那麼關於偽裝這件事,你如何解釋?」他仍然懷疑著。在他這三十一年生命裡,有多少女人處心積慮要把他拖入婚姻裡,什麼手段都有人使過。
「我是處心積慮,因為我想進來擎天工作,我沒想過會直接跟你接觸,畢竟我認識你的時候,你還是副總經理。我這麼打扮,只不過想塑造一個較能令人信服的專業形象,好得到工作而已。如果你真的那麼不安,那你可以把我開除,我不會多跟你囉唆。」
她的嘴角掛著笑,那笑似乎在嘲弄他的大驚小怪,嘲笑他的被害妄想症。
「你……真的只是想得到工作?」他的內心陷入搖擺中。
「是啊!事實上那天如果換成其他任何人看到我哭泣,說不定我都照樣跟他上床,不過我還是覺得你……挺不錯的。」她故意調侃著。
她的肯定讓他志得意滿起來,不過……任何其他人?例如今天約她出去吃午飯的臭小子?還是那堆送她花的混蛋?
可惡!
他還無法決定要不要繼續這段關係,但是卻已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佔有慾。
「只是不錯而已嗎?」他悶悶地問。
她攤攤手,眼角瞥見艾瑪不知何時已經溜走,所以她的話就完全沒有禁忌了。「當然啦,師父帶進門,修行看個人啦!如果你覺得勉強,那我可以另找情人,畢竟我應該還有其他的選擇。正好,我可以比較看看,不同的男人有何……」
「不准!我死都不准!」他狂嘯著。他被她話裡暗示的情況激得發狂,要他看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,躺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呻吟,除非他死!
願荷愣了一下,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激狂。「你這樣,我很困擾呢,是你教我的啊,彼此不牽絆啊!」
「反正我說不准就是不准,你不要去給我招蜂引蝶,你明天……不!今天就搬進我家,以後你招來一隻蜂我就殺一隻,引來一隻蝶,我就滅一隻,我看擎天企業裡有哪個不要工作的,就來吧!」他抓住她的手,緊緊地舉著,威脅地看著她。
她的反應只是無奈地閉了閉眼。「再說吧!」說完就掙開他,離開他的辦公室。
「蘇願荷!」
她順手將他的吼叫關在門後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當天晚上瞿致岡強迫她把東西搬進他的房子。
「你怎麼只有這點東西?」他翻翻她帶來的那袋行李,無法理解。
「不然呢?你要我繼續穿那些暗沉的衣服?那天不知道是誰勒令我不准穿的!」她癱在他家沙發上說。
沒想到他真的認真考慮了起來。「那樣也好,就不會蝴蝶蒼蠅到處飛了。」
「哼!男人!」雙重標準!
「男人又怎樣?得罪你了哦?」他擠進她坐的沙發中。
「你幹什麼?」好擠!
「喂,你有沒有半點當人家情人的自覺啊?你的溫柔哪裡去了?」他勾住她的脖子問。
她嗆咳兩聲。「溫柔?用過即丟?」
「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女人!看來不讓你瞭解我的實力,你不會知道我的厲害。」他狠狠地咬住她的嘴。
不料她卻格格笑出聲。
「這麼好笑嗎?」他看起來很不高興哦!
「嘿嘿,我怕癢嘛!」她陪笑著。
「這樣會癢?」他懷疑地吻了她一下。「那這樣呢?」兩隻魔手往她的腋下伸去。
「啊!」她尖叫地躲著,於是兩人展開了一場混戰。
十分鐘後,兩人氣喘吁吁地癱在沙發上。
「喂,我好餓。」晚餐還沒吃呢!她踢踢他的腳。
「正好,我也餓了,記得煮多一點。」他動都沒動。
「是你煮吧?你是主人耶!」她斜眼瞪他。
「我不會煮,再說你是女人耶!」
「你說話的語氣好像女人等於傭人,再說你不是會煮那個什麼熄烤通心粉的?」第一次來這裡,他就是做那個給她吃,結果只吃了一、兩口……
「我只會那個一百零一道,而且沒人幫我準備海鮮,我只會把弄好的材料全放進去,加起司粉去烤。」
「沒想到你……算了!去外面吃好了。」她為之氣結。
「可是……外面的東西不好吃。」
「你不會要我煮吧?」她坐起身瞪著他,「喂,我很累耶!」
「拜託嘛!」他故作可憐地將頭貼靠在她胸前。「頂多我吃完飯後補償你,?還是我先付預付款?」
願荷還來不及反應,他的吻就落下來了。
本來想淺嘗即止的他卻食髓知味,那頓晚餐自然就自動延後啦!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可惜甜蜜的日子並不是天天有的。
今天下班後致岡並未跟她一起回家,因為有個重要的宴會他必須出席,但是她對於這種場合併不是那麼熱中;更何況萬一被她父親遇到,到時候她父親絕對不會允許她繼續跟他住在一起。
「我走了,你今天就別做菜了,早點休息。」致岡親了親她,兩人對彼此的感覺也已經相當熟悉。
「哎呀!」她叫著閃開。「被看到就不好了。」
「那才好,這樣別人就知道你是我的女人,是我專有。」他笑著。
「那麼你也是我專有的嗎?」
他微微頓了一下,時間短得令別人難以察覺。但這個別人不包括她,這些日子朝夕相處,她熟知他許多細微的表情。
「我是你的男人,這還用問嗎?」他故意瞟她一眼。「晚上證明給你看,你等著!」他離開了辦公室。
目送著他離開的身影,她的心底卻有種不踏實的感覺。
她給自己第二次的機會去贏得他,贏得她的愛情,但是是否能創造不同的結局,致岡的想法是關鍵。
他能夠拋開對愛情的輕視,愛上她嗎?
願荷甩了甩頭,收拾好桌上的公文,就慢慢散步離開公司。她去逛了書店,買了一些書,又逛了家飾店,添購了一些小巧的佈置。
致岡的屋子一如他的人,很現代化、很時髦,但欠缺點家裡的溫馨氣息。她想慢慢添購一點軟色調的東西,就像把自己添加到他生命一樣,等他哪天發現的時候,早已經習慣這些東西的存在了。就像上了癮一樣。
她逛了三個多小時,買了不少東西,等回到家都已經快十點了,輕鬆地洗了個澡,還煮了一壺醒酒茶,等他回來可以喝。
「差不多要回來了吧?」她看一看手錶,都已經十一點多了。「啊,茶要加話梅才好喝。」
她翻了翻冰箱,確定沒有話梅,只好換了衣服,下樓去買。
但她一下樓,遠遠地便看見致岡坐在人行道的座椅上,抽著煙,啜飲著一罐啤酒。
「致岡……」她的呼喚沒有出口,只在唇舌內轉了一圈。
這麼晚了,他既然已經回來,為什麼不上去?他躲避的是什麼?她不敢知道答案。
路燈照在他頎長的身子上,拉曳出一條寂寞的長影,他看起來非常的孤單。
她多想走過去抱住他,告訴他——她其實一直都愛著他。
但是她不能。因為他只會逃跑,然後再也不會出現。一種委屈的感覺拍打著她,她深吸了口氣,決定不要想太多。
轉身上樓去,進了門看到那壺還溫著的醒酒茶,她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。
他不是嫌自己醉得不夠,到現在還坐在樓下喝酒,哪還需要這醒酒茶?!
緩緩倒掉那壺茶,她走進房間躺下,知道她必須裝睡,否則她無法在他面前強顏歡笑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瞿致岡的腳步才緩緩出現。
「願荷?」他輕叫一聲,隨即脫了西裝進浴室淋浴。
願荷仍然裝睡,一直到他洗完澡,躺上床,一直到她確定他已經睡著。
她才小心翼翼地自床上坐了起來,看著窗外幽微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,她就著這幽暗刻畫著他深邃的容顏,手指輕輕地滑過他高挺的鼻樑、性感的唇瓣。然後她俯身,非常溫柔地輕吻著他。
「親愛的,你知道我愛你嗎?」她輕輕地將臉龐貼靠在他枕邊,緩緩地在他身邊躺下,躺進他的懷抱中。
「或許你不知道,或許你不想知道,可是……致岡,我真的愛你。就算你最後還是不能愛我,我……都不會後悔……」淚水從她眼角滑出,滴人枕畔……
這個夜是幸福的夜,可以跟心愛的人睡在一起。
這個夜是感傷的夜,無法確定枕邊人的心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五星級的飯店餐廳中,願荷陪著致岡接洽完一個新的合作案。一走出飯店大門,她就感覺到他滿臉的不悅。
「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?我們生意談成了呢!」又是誰踩到他的尾巴?願荷問。
「我是不大高興。」瞿致岡吸了口氣,連看都不想看她。他想像得到此刻的她嘴角必定帶著笑意,每當她惹怒他的時候都是這樣的。
「哦。」
就是這樣!
就算他沒回頭,也猜想的到她的表情,輕佻著秀氣的眉毛,而那聲「哦」還非常的敷衍。
他不喜歡這種感覺,該死的不喜歡!
就像他討厭剛剛那個色狼死盯著她瞧的模樣。
「你需要對他那麼卑躬屈膝嗎?你的老闆是我耶!」對我就不曾這麼聽話!他抱怨著。
「卑躬屈膝?有嗎?」她果然挑了挑眉,這回他看見了。「只是以這個合作案來說,擎天確實是需要對方的優勢來導人市場,這是你昨天告訴我的,不是嗎?」
是啊!他昨天確實說過,可是……她難道看不見那個人死要纏住她的模樣嗎?
「就算談不成,我們也可以找其他公司合作,何必委屈自己?」他倒是瀟灑得很。
「是可以啊!但絕對沒有這個這麼好,對擎天來說,這是第一選擇;再說對方也沒有真的刁難,你看,當我們把損益估算表給他看,他不也很滿意?」
「他是對你滿意吧?『想不到擎天企業人才濟濟,蘇小姐這麼年輕就這麼能幹,哪天真要請教一下蘇小姐,美麗與智慧是如何兼具的?』真是一頭色狼!」他唱作俱佳地描述著。
願荷哈哈大笑出聲。
「笑什麼笑?難道你真的想跟他研究『美麗與智慧』嗎?」想都別想!有我在呢!他抑鬱難歡。
願荷追上他的腳步,走在他身邊,踮起腳尖在他下巴印下一個吻。「你生氣的樣子真可愛!」
就在他抓住她企圖加深那個吻時,她笑嘻嘻地退開了。
「我以為我的可愛值得更多。」他抱怨地看著她。
她笑著,默然不語。
他還想多拗一個吻,但是願荷的手機卻響了起來。
她一接起來就聽到一陣哭聲。「李琳,是你嗎?你別哭,發生什麼事了?」她安撫著她。「不然你叫艾瑪來說。」
致岡看見願荷皺起眉頭,知道情況不太妙。
「你說艾瑪怎麼了?肚子痛?那嚴不嚴重?有沒有送醫院?」願荷的眉頭愈擰愈緊,一方面也是因為李琳抽抽噎噎說不清楚。
致岡的臉色卻益發轉沉,艾瑪對他來說跟家人一樣,他父母現在都隱居到歐洲去了,在台灣他只有跟艾瑪比較親近。
願荷跟李琳周旋了好久,最後終於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「我想事情的經過應該是艾瑪在辦公室肚子痛,痛得暈倒,把李琳嚇壞了。她打電話叫救護車,但是因為辦公室沒人留守,所以並沒有人陪著艾瑪。我看我趕快去醫院看她,順便幫她辦手續。」願荷說。
「我陪你去。」他掏出車鑰匙,拉住她的手往停車場去。
她偷偷看著他拉住她的大手,有種堅定的溫暖在她內心擴散開來。
兩個人坐上了車,急急忙忙趕到醫院,很快地找到了艾瑪。艾瑪已經送人了病房。
「艾瑪,醫生有沒有說怎麼了?」願荷捉住她的手問。
艾瑪虛弱地笑笑,看起來有點蒼白,但是沒有大礙。
「只是腸胃炎,已經打過針,可能要住院一、兩天,沒事啦!」艾瑪安慰著。
「我還以為你盲腸炎呢!」嚇了她一跳!應該說是她被李琳嚇了一跳。
「艾瑪不可能是盲腸炎,她盲腸早拿掉了,出生就拿掉了。」致岡摟住她的肩膀,靠在艾瑪的病床前。
「你怎麼知道?」她抬頭問他。
致岡擰擰她的鼻子。「因為艾瑪是美國公民,他們習慣出生時順便幫小孩拿掉盲腸,他們認為那是沒有用的器官。」
「美國公民?你是美國人?」願荷好奇地問。「我以為你只是長得有點像外國人的台灣人呢!」
「哈哈……哦!」肚子好痛哪!艾瑪笑了兩聲馬上住嘴。
「別耍寶了,我去幫艾瑪辦一下手續。」致岡說著就要走。
「讓願荷去吧,她比較細心。」艾瑪拿出錢包來。「我的資料都在這裡。」
願荷拿著她的錢包,隨即到外面補辦住院手續了。
「我讓願荷去辦手續,是有些話要問你。」她示意致岡扶她起來。
致岡扶她坐起來,態度是恭敬的,因為她是他所敬重的長輩。
「現在不是在上班,我有資格問你一點心裡話吧?」
「那當然,艾瑪,我一直當你是家人。」致岡真減地說。
「我想你很聰明,應該知道我要問什麼。」艾瑪睨了他一眼。「你對願荷有什麼打算?」
「打算?」他勾起嘴角挑笑。「什麼時候你變成她媽咪了?再說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,可不曾過問過我對女人的打算。」
「你不需要嘻皮笑臉,我可不是第一天認識你。」艾瑪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。「願荷不同於其他女人,你不曾這樣過,我知道你對她那種佔有的態度……你難道不曾想過自己的想法嗎?」
致岡搔了搔頭。「我是對她很有佔有慾,那是因為她是我的女人啊!我承認她很不一樣,這也是我第一次跟一個女人同居,但是艾瑪……我仍然不想因為愛情那什麼玩意兒結婚。」
「你是這樣看待感情的嗎?」艾瑪難得嚴厲地對他。「我真不知你父親如果知道他把你教養成這種想法,會有什麼反應?」
「艾瑪!」致岡抗議地說。「那只是我的觀念,不干我父親的事,你千萬別跟他提,他最近已經開始打電話煩我結婚的事了。」
「你都過三十歲了,也該好好考慮這個問題,難道你真的不想結婚?」
「也不是不想結婚,只是不會因為愛情那種可笑的東西結婚。
也許時候到了,有那個必要我會考慮結婚。」他說。
「有必要時?你是說商業聯姻?」她不可置信地問。艾瑪年紀雖然大了,可想法還是非常浪漫,她總希望致岡是為了愛而結婚。
「我不知道,總之,我現在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。」他攤攤手,又是那種隨性的態度。
「致岡,一個人對待他人的方式,就等於他對待自己生命的方式,你這樣輕忽率性,就是告訴自己你只值這些,我的話就說到這裡,你自己多想想。」艾瑪若有所思地看著他。
「好了,先不說這些,你好好休息,乘機多休幾天假吧,反正有願荷幫我。」致岡親親她的額頭說。
「你現在知道願荷的能幹了吧?」她笑著說,正巧願荷走了進來,她對她努努嘴。「如果對這小子有什麼不滿,趁這幾天好好報仇。」
願荷頑皮地笑著。「那我要好好想想,這個前仇舊恨可不少。」
「天哪!女人真可怕,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你們了,以為出了辦公室眼底就可以沒有老闆的存在嗎?」致岡努力要維持老闆的尊嚴。
兩個女人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。
「好啦,晚上有個宴會,我們就先告退了,艾瑪,明天再來看你。」致岡說,拉住願荷的手就要走。
「你去吧,我陪陪艾瑪。」願荷回頭溫和地掙脫他的手。
他的眉毛擰了起來。「我沒有女伴你不介意我找其他女人去?」
她搖了搖頭,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。「我不曾限制過你,不是嗎?」
不料他卻沉下臉。「隨便你,我走了。」
願荷沒有多說什麼,看著致岡離開醫院。
「你應該跟他去的。」艾瑪不苟同地說。
「為什麼?好讓他恐懼被我抓住?然後一再地在佔有慾與自由間掙扎?」願荷淡淡地笑著。「不,那太累了。」
「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?」艾瑪發現這個女孩內心遠比她願意表現出來的更成熟。
「我聽到什麼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清楚知道他的心。」她歎了口氣。「不瞞你說,這些日子,看著他在那種害怕束縛的恐懼與對我的佔有慾間掙扎,而我因為看得太清楚,所以心裡頭很苦。」
艾瑪同情的眼神讓她制止了。
「不用這樣看我,這是我自己選的路。你知道我跟致岡怎麼認識的嗎?」她輕聲地問。
艾瑪搖搖頭。想起那天他們兩人在辦公室的爭吵,她並沒有留下聽完全部的對話,只是看他們吵完後還甜甜蜜蜜地住在一起,看起來應該是沒事了。
願荷緩緩地把她跟他的故事告訴了艾瑪。
「原來是這樣。聽你說起他的模樣,我就知道你愛著他。」
「我是愛著他,但是他一輩子都不會聽見的。」願荷的笑容有些哀愁,但仍提振精神地說:「沒關係,我不能佔有他的一生,但我要佔有他現在的全魂全心思!」
「全魂全心思?」這女孩發亮的眼睛多美呵!致岡難道都不怕失去她嗎?
「對。」她的眼神相當堅定。「我要以一個女人所能的極致寵愛著他,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我。那麼那也算是我對他的一種佔有,只不過不是那種時時刻刻、天長地久的佔有;就算短暫,卻是百分百的。」
「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,不過聽你的打算似乎是意味著會離開他?」艾瑪憂心地問。
「艾瑪,」她握住她的手。「我不去強求那些,我已經給了自己再一次機會去贏得他,創造不同的結局。或許對別人來說結局是一樣的,但對我來說不一樣。我曾經那樣絕對地佔有過他的所有時間與心思,那麼就夠了。往後,當我回想起這段感情,就不會再那麼遺憾……」她深吸口氣。「我不想再像從前的自己老是在懊悔,我想用一種快樂的心去回憶,沒有遺憾的心。你懂嗎?」
「我懂。不管怎樣,讓你自己快樂好嗎?」
「我會的,艾瑪,我想要快快樂樂的享受所有在他身邊的時光,不希望把時間浪費在痛苦與掙扎中。所以我會給他絕對的自由,讓他知道他的自由是安全的,無須掛慮的。」
「唉!致岡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!你真的不要再努力看看嗎?或許他會改變……」
「或許一輩子都不會。」她打斷了艾瑪的話。「我不想把自己的人生都放在等待他,那太痛苦。與其這樣煎熬,不如在這段時間好好愛他,傾盡一生要給他的愛,那麼離開他之後,也許我的心就有空間去接受別人。」
對於她的決定,艾瑪也只能歎息了。
第六章
艾瑪住了院,雖說沒有什麼大礙,但她順便做了個身體檢查,所以無法立即上班,至於她的工作就由願荷一肩挑起了。因為一人做兩人的工作,她比以前忙碌許多。
「李琳,你等一下把這個企劃案我修過的部分再改過,然後送給總裁過目。還有,早上那個公文不是教你發下去,為什麼人家還來催?」願荷的手指依然在鍵盤上飛舞著。
「我又不是你,哪做的來那麼多事。」簡直是超人!當初真是看錯了,沒想到老處女搖身變美女,而且還是能幹的美女。
「你可以的,像你昨天做的那個分析表就非常的清晰且正確啊!」
艾瑪的工作除了幫老闆注意一些細節,還包括幫忙做些市場分析之類的;加上願荷幫瞿致岡寫企劃案寫上手?他現在甚至連自己擬草稿都懶,直接把重點告訴她,她就可以「生」出一份完美的企劃案來,工作內容早已超出一般助理的性質。
「蘇姐,」不知何時起,她對願荷的稱呼也改變了,或許是見識到她的實力吧,不得不佩服起這個「疑似」跟老闆戀愛的同事來。
「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?」八卦的氣氛非常濃厚。
「問啊!」看她這表情也知道想問什麼。
「你跟老總……是不是真的啊?」李琳滿臉興奮。
「你說呢?」願荷不動聲色。
「這個嘛……看你們相望的眼神,我絕對相信你們有曖昧,不過……每天接到那麼多通女性電話都是要找總裁的,你怎麼都沒什麼反應?」換作是她早氣死了!
「要有什麼反應?」願荷不解地問。
「至少你要管管他啊,你……」看她輕鬆的模樣,李琳倒是犯急了。
萬一總裁被外頭的女人拐走了,那不就虧大了嗎?當初隱約知道他跟願荷在一起,就已經夠扼腕子,如果還被外頭的妖精佔領,那擎天的女同仁還有面子嗎?
「你覺得他是那種可以管的人嗎?」願荷反問。
想到總裁光火時眼睛裡都會布可怕的小火焰跳動:李琳就不禁打了個哆嗦。她雖然哈帥哥,但可沒膽去面對喜怒無常的總裁大人哪!
除了蘇姐……簡直不是人,一點也不怕!
「嘿嘿……」
李琳的乾笑聲未落,願荷桌上的對講機燈就亮了。
「蘇願荷,你進來!」是剛剛談及的那位暴君。
願荷和李琳相對視,然後無聲地笑了出來。
果然是暴君哪!
既然如此,願荷也就不耽擱,往他辦公室去了。
「總裁,找我有事?」她露出最甜美的笑容,以最溫暖的聲音說。
瞿致岡果然繃著一張臉,抬起頭正要說話,卻在見到她的笑容時改說:「你最近很不對勁。」
「哪裡?」她看看自己,那雙眼骨碌碌地轉著,那模樣嬌俏極了。
該死!他感覺到自己的慾望莫名地被挑起。
一個笑容耶!竟讓他成了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。雖然他有些時候也會讓下半身思考啦,但是絕對不是工作的時候。
就是這種該死的影響力,讓他非常非常的感冒!
以至於讓他不斷要找過去的女性朋友約會,而且只要有花蝴蝶出現,他都會格外耐著性子聽她們說話,一切都是為了找出自己會對這個女人欲罷不能的原因。他不想失去自由,不想要任何束縛,包括婚姻與愛情。所以他是蓄意的,想要透過行動告訴她,她並沒有那麼重要!
誰知道這女人……
「你排的這什麼行程表?」他硬生生轉變話題,並且不打算做任何交代。
看著被甩在她面前的PDA,她愣了一下。
每天她會將他的行程安排輸入到他的掌上型數位助理器上,方便他隨時叫出來看;而此刻那小小螢幕上正顯示著今晚七點半他的行程。
「有什麼問題嗎?七點軟化南路那家意大利餐廳啊,我幫你訂好位子了。難道不是葉小姐?Rita不是姓葉嗎?」
「該死的,誰叫你幫我排約會的啊,你這樣不是太奇怪了嗎?」
他看著她一點難過情緒都沒有,不禁更為火大——雖然他並不完全明白自己在不高興什麼。
「會嗎?秘書幫老闆排行程、訂餐廳,很奇怪嗎?」她問。
「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,我就不相信你可以毫無芥蒂地看我跟其他女人約會?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?」
他瞪視著她的目光灼灼,他有種感覺,好像她已經漸漸的疏離到他無法掌控的範圍之外了,他相當不喜歡這個情況。
「如果我心中有芥蒂,你會打消念頭不去嗎?」她迎視著他氣憤的目光。
他毫不考慮地搖了頭。「不會。」
「那不就結了,那我何必跟自己過意不去。我不舒服,擺張臉給你看,你也不舒服啊!」她膩進他懷中,坐到他腿上去。
一接觸到她柔軟的身子,他的細胞都活絡了起來。
不對勁,她真的很不對勁。
平常她在辦公室都一副跟他公事公辦的樣子,只有下了班才會有情人間的親暱動作。不過,她最近卻會在公司對他溫柔的笑,還有一些小動作,就像私底下一樣。
「要說有什麼目的啊,那就是想要消除你的疑慮啊!」
她的頭貼靠在他胸膛上,柔順的教人心要化掉,是男人可都抵擋不了這種溫柔,何況是瞿致岡這男人中的男人呢!他抱著她的姿勢可順理成章得很。
「我什麼疑慮?」他的怒意竟然這樣三兩下消失掉了,還真是神奇!
「我怕你擔心有束縛啊,我想要讓你知道,有了我跟沒有我一樣的自由,所以根本不要有任何的疑慮。」她玩弄著他的領帶夾,這是她早上親手幫他別上的。
瞿致岡卻皺起廠眉頭。「你……真的不要承諾?」
「要承諾何用?如果沒有心,要那些外面的東西做什麼?」她耳朵貼靠著他的心口,聆聽他每個有力的心跳,感受到他的存在。「我只想好好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。」
「願荷……」他低聲喚著她的名,聲音低沉而性感。
「致岡,你的秘書竟敢擋……」
門毫無預警地被撞開,史米琪衝進來後,隨即愣在當場。
願荷飛快地跳下他的腿,迅速地、試圖不著痕跡地整理儀容。
「你該死的幹嘛亂闖?!」瞿致岡咆哮著,目標是那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史米琪。
「致岡,你……」
史米琪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,看看願荷又看看一臉不悅的瞿致岡,聰明的不再對這個誰都猜得到的狀況死纏爛打。
哼!反正瞿致岡遲早都是她的,不如忍一下,在他面前維持形象吧!
史米琪大發嬌嗔。「人家要見你啊,誰知你那個什麼爛秘書,竟然不讓我進來。」哀兵政策用上去,效果通常不錯。
「總裁,這小姐她……」李琳急著要解釋。
願荷跟她搖了搖頭,示意她先出去。
「找我什麼事嗎?」致岡懶懶地往後靠坐在椅子上,頭髮有點凌亂,但更平添了一抹野性。
史米琪愛死了他的狂傲不羈,在一堆企業家二代中,他算是那種特選優秀的人才,不僅會賺錢,對女人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。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女人能套住他。
不過這也是件好事,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不屬於任何女人。
「我先出去了。」願荷理好儀容,從容地走了出去,毫無察覺背後的致岡一臉若有所思。
一走出辦公室,李琳馬上圍過來。「蘇姐,怎樣了?你贏了沒?」
「贏?」怎麼李琳的話好像有字天書一樣,那麼難懂?
」對啊,那個可惡的狐狸精,看就知道對我們總裁不懷善念。」
李琳冷哼一聲。「就跟你說嘛!你要小心一點。」
願荷只是笑笑,坐下來開始工作。
「喂!」李琳把椅子滑過來,推推她的肩膀。「我剛剛看到了哦!」
「你那什麼語氣?」神秘兮兮的!曖昧兮兮的!
「不要假了,我問你,你們做了沒?」她的笑容好奇與曖昧並存。
蘇願荷張開嘴,眨了兩下眼,然後從她額頭拍了下去。「做你頭啦!」
「唉呀!」
李琳怪叫著退開,辦公室的門也同時打開。
「願荷,幫我把今晚的約會取消。」瞿致岡直接跟願荷說。
無視於史米琪勾住致岡的手有多礙眼,更無視於她示威的笑容,願荷甚至露出一抹甜美的笑靨。「是的,老闆。」
史米琪臉色微微一變,隨即重拾自己那優越的笑容。
「致岡對我最好了,我就知道!那你要準時哦,我等你。你知道,還有我哥,說是很想見到你,你別讓他失望哦!」
「好的,你先回去吧!」致岡將她送到門口。
史米琪一走,致岡走到願荷桌前。「晚上一起去,別先跑了。」
「一起去?」
「一起去?」
一個聲音高幾,一個緩慢,但兩個聲音同時出現。李琳吞了口口水,趕緊消音。
願荷看著致岡,那眼神平穩而幽微,看不出任何喜悅與痛苦的痕跡。「史小姐會不高興的。」
「怎麼?有意見?不願意嗎?直說無妨。」他的眼神怎麼看來有些挑釁。
他等著她的回答。
願荷微皺著眉。「只要你確定,我沒問題。」
不知怎地,似乎看見他眼中又有火焰跳動。
「好,很好。」他說完轉身,背對著她。「下午月會的資料做好了嗎?我要先看。還有,行銷部那個新案子退回去,叫他們重做。昨天開會的紀錄今天就要。這些都是下班前要,不得延誤。」
一直看著他走進辦公室,關上門,李琳才回過頭來拍拍願荷的肩膀。
「你是哪裡得罪他了?這些工作好多耶,今天怎麼做得完?老總到底在生什麼氣啊?」八成是那個來了,啊!他沒有那個哦!
願荷只是聳聳肩,陷入沉思中。
「他腦子一定秀逗了,誰會約自己的女朋友跟其他女人吃飯?有毛病……」
辦公室只剩李琳的喃喃自語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晚上的飯局呈現一個相當詭異的狀況。
瞿致岡跟蘇願荷一起出現,而史米琪跟著史洛奇一起進來。
「你怎麼來了?」史米琪面對著願荷,怒意與敵意並現。
「史小姐,你好。」願荷有禮貌地回答。「我是應邀出席的。」說完,禮貌性地向史洛奇點了個頭。
「致岡!」史米棋跺跺腳。
「是我找她來的,你不是帶你哥來嗎?這樣比較剛好。」致岡隨意地敷衍兩句,不想多做解釋的態勢擺得很明顯了。
「你……」
「我們先進去吧!」史洛奇畢竟年長一點,也穩重許多。「這位小姐如何稱呼?」
「我姓蘇,蘇願荷,你好。」願荷有點發愣,她耳中還迴盪著剛剛致岡講的那句「這樣比較剛好」。
比較剛好?他跟史米琪在一起,為了怕對方的男伴無聊,所以索性將她配給那個男的?這算什麼!
一股怒氣從她心底直冒而上,但是願荷仍然沒有表現出來,更沒有任何失態。
「你好,我叫史洛奇,是米琪的大哥。」他遞上一張名片,並且體貼地幫願荷拉開椅子。
「致岡,人家不知道要吃什麼,你幫我點。」史米琪賴在瞿致岡身邊,語氣自然嬌媚無比。
瞿致岡拿起法國菜的菜單,洋洋灑灑念了一堆法文,服務生飛快地記著。
「蘇小姐需要我幫你服務嗎?」史洛奇見狀也相當紳士地說。
「謝謝你。」她勾起嘴角微笑著。「我可以自己來。」隨即也說了一串法文。
侍者回以一串法文,願荷對他笑笑,並用法文說了句謝謝。
所有的人都微愣了一下,史米琪的限中更是迸發出妒恨的光芒。
「沒想到蘇小姐也會法文,真是優秀。」史洛奇並不想掩飾他的愛慕之意。
「哪裡,皮毛而已,貽笑大方了!」願荷說。
致岡的眼神讓她有些坐立難安,隨即想到方纔他做的好事,馬上就決定今天要好好享受一頓大餐,以及男性愛慕的眼光。
「蘇小姐在哪邊高就啊?」史洛奇隨即想到活題跟她攀談。
基本上今天一見面,他就對這位蘇小姐極具好感,她不僅外表端莊美麗,更有種沉穩的氣質,讓人感覺相當的舒服。
「我是瞿總裁的助理秘書。」她回答史洛奇,眼睛卻直視著致岡。
看到兩人不時出現的眼神交會,史米琪滿心不悅,更不喜歡焦點一直在願荷身上。
「哥,你問太多了吧?你今天不是要跟致岡淡談未來可能的合作方式?」她暗示地看著致岡。
是啊!你問太多了吧!瞿致岡亦在心裡附和。
「也對,先談正事。不過我對蘇小姐真的非常仰慕,還希望有機會多瞭解蘇小姐。」他的目光不斷向願荷施放善意。
願荷只是禮貌性地笑著,但看在瞿致岡眼中,那個笑容卻刺眼無比,他甚至給她警告的一眼。
不准答應!
或許是感覺到兩人之間暗潮洶湧,史洛奇趕緊打散這詭異的氣氛。
「瞿先生知道我們禾豐企業的經營內容,家父對於瞿總裁也相當欣賞,基於瞿先生跟米琪的緣分,家父是希望能有進一步的合作關係。」
「你是說……婚姻?」瞿致岡往後靠坐,雙手交叉在腿上,一副慵懶卻又飽含威脅性的姿勢。
願荷跟史米琪都緊盯著瞿致岡的反應。
「瞿先生很直接,我就坦白說了,家父的意思正是如此。」他拍了拍身旁妹妹的手說。
「那這個『合作』對我有什麼好處?我是生意人,一切從利益出發。」瞿致岡是夠傲的。
願荷聽了心底愈來愈發涼。
他排斥的是失卻自由,是束縛,但從來不是婚姻。如果他可以確保自己在這個關係裡無損自由,那麼他或許可能答應。
這樣的覺悟讓願荷相當的難過,她的臉白了一白。
「對不起,我上一下化妝室。」她輕喃著告退,腳步甚至有點踉蹌。
「小心。」史洛奇扶住她。
瞿致岡的眼神卻狠狠地瞪著他的手,絲毫不介意把他跟願荷的關係曝光。
願荷突然覺得很難堪,她有點急促地離開了現場。
進入化妝間,她雙手支撐在大理石洗手台上,深吸了口氣,舒緩胸口窒悶的感覺。
他怎麼能夠?怎麼能夠?!
整個晚上就像個惡棍一樣,無視於她的感覺,無視於那兩兄妹的感覺,用那樣惡劣的態度,高傲地耍弄著他人,尤其是她!
閉上眼,那難堪的感覺讓她幾乎站不住腳。
「怎麼?男人愛慕的眼神太刺激了,承受不住?」
帶著嘲諷的男性嗓音讓她倏地張開雙眼。
「你怎麼進來了?這裡是女廁!」她驚慌地看了四週一眼,廁所裡並沒有別人。「你快離開啊!」
不料他卻邪邪冷笑,然後伸手將身後的門鎖上。
「你想做什麼?」實在太瞻大妄為了!她怒目瞪著他。
「我想做什麼?」他向她走來。「我想做的可多了,不會比史洛奇少。」他捏住她的下巴。
「你!」她用力地掙扎,卻掙不開。
「我發現你滿能引起我的獸性的。」他低下頭咬了她的嘴唇一下,她吃痛地縮了縮。
「我做了什麼?是你做了什麼才對吧?」她不馴地仰起下巴,鄙視地看著他。
「呼吸。」發覺她的不對勁,他退開嘴,拍了拍她的臉頰。「你為什麼這麼倔強呢?」他歎口氣。
她淚眼迷濛,泫然欲泣。「還不是你害的!」她指控著。
他將她抱進懷裡,溫柔地低聲哄著。「好,是我害的,是我害的。」
突然她感覺一陣軟弱的感覺侵襲著她,她靠在他的懷中,耳畔是他溫柔低沉的性感聲音,淚水就這樣滾了下來,無聲地落入他肩膀的西裝布料中。
「好了,不哭、不哭……」他抱著她輕輕晃著,像在搖個小寶貝一樣。
她揪住他的衣襟,閉上眼沉溺在他的溫柔中。
他就是這樣,常常惹怒你,然後溫柔的時候卻又讓人感動得想哭。對於這樣一個霸道任性的男人,她根本毫無抵抗的能力。然而這片刻的溫柔,真足以支撐她,教她無悔地愛他一場了嗎?
願荷擦乾淚水,從他懷中抬起頭來。
兩個人沉默了好半晌。
「你悠遊於女人的臂膀中,也讓女人在你的臂膀中來來去去,你自認為瞭解女人,但你可知女人最想要的是什麼?」
她看著他的眼神是那麼幽靜,宛若深潭不可測度;那雙淚水洗滌過的黑瞳,宛若暗夜裡的珍珠,閃閃發光。
「我當然知道,不就是承諾嗎?」他嗤笑,那個吊兒郎當的他又回來了。
「你錯了。」她堅定地凝視著他。「女人要的不過是一個會珍賞自己的男人。不是婚姻,不是外面的一切,就是這麼簡單而已。」
「我珍賞你啊!我知道你是個能幹的女孩,還燒得一手好菜,在床上更是個熱情的小東西……」
「致岡!」她紅著臉制止他繼續說下去。「你還是不懂……」
他不知道為何她的眼神有著悲哀的色彩。
「我不知道我需要懂什麼,你們女人為什麼都要把事情弄得那麼複雜,只要我們在一起開心就好了啊!」他攤攤手。
「那是因為你不想懂。」她哀傷地看了他一眼。「我先出去了,你等等再出來,免得被看見了。」她理理有些微亂的儀容。
「看見又怎樣?」他皮皮地問。
她瞪了他一眼,轉身離開。
一打開門,她就發現門外有個女士正等著上廁所。她一慌,趕緊說:「廁所有些故障,你先別進去,我找服務生來。」
「壞了啊?這麼貴的餐廳怎麼沒備這麼差!」女人撇撇嘴走了。
她靈光一閃,到旁邊的工具室找出「清潔中,請勿使用」的牌子,往化妝室門口一放,然後順手從外面把鎖扣上了。
得意的笑爬上她的臉,她高興地回到座位上。
「致岡呢?他去上廁所怎麼去那麼久?」史米琪劈頭就問。
願荷聳聳肩。「我上的是女廁。」她慧黠地回答。
「我警告你,你不要再跟致岡糾纏,我們就要結婚了,我不希望……"
「米琪。」史洛奇制止著。
「我愛他,我不允許任何人跟我搶。我告訴你,你搶不贏我的,我身後有個大的企業,娶我對他只有好處……」
「史米琪!」史洛奇終於忍不住了,他大斥。
「哥!」她抗議著。「你以為這個女人多清高嗎?你看上她了嗎?我勸你不要!我今天去找致岡的時候,看見她坐在致岡的大腿上,投懷送抱……」
「米棋,夠了!你適可而止。」看著願荷難看的臉色,史洛奇只覺得想要挖洞把自己埋起來。
不過在那之前,要先把他妹的嘴巴封住才行。
「你不用那麼緊張我,如果我是重要的,就算你對我大吼大叫,對他來說我仍是重要的;如果我無足輕重,那麼你根本就白費唇舌了,不是嗎?」
雖然史米琪讓她難堪,但同為女人,她可以體會她的心情。
只是她那一直在擴散的痛楚又有誰來憐惜?
「對不起,蘇小姐。米琪她喝多了。」史洛奇萬分抱歉地說。
「我才沒有……」
「你閉嘴。」他大聲喝止。「蘇小姐,請容我們先告退,待會兒瞿先生回來,請幫我致上歉意,我改天再跟他道歉。」
「我不走,我要等致岡。」
史米琪的抗議無效,整個人被她哥哥半拖半拉地弄出餐廳。
此時願荷的手機狂響起來,她拿起來一看,是致岡的號碼。緊張地看著旁邊他的位子上,果然手機不在。
要不要接?
接?裝死?
恐怕無法裝死了,因為它像冤魂索命般地響個不停,她若不接,可能全餐廳都會發現了。
「蘇願荷,我命令你馬上把我弄出去!」咆哮聲從手機中劈出來,她趕緊把手機拿遠一點。
天哪!他一定會殺了她的。怎麼辦?
有沒有什麼方法是可以放他出來,又不會讓他抓到她的。
啊!有了。
她招來了侍者。「對不起,我朋友去洗手間好久了,他有高血壓,我怕他昏倒在裡面,你可不可以幫我去看一下,呃……因為我不方便去男廁。」
侍者露出那種瞭解的表情。「沒問題的,夫人。」
「唉喲,還有,他有時候很糊塗,如果男廁找不到,或許請女侍者到女廁找找看。」
「沒問題,交給我們。」
「真是太感謝你了,你救了我一命。」她甜甜地奉送一個免費的笑。
「哪裡,是我們的榮幸。」侍者離開了。
願荷收起優雅的微笑,趕緊從致岡的公事包挖出車鑰匙,隨即轉身往外走,半點都不敢遲疑。
「小姐,我幫你。」門口的泊車侍者伸手要拿她手中的鑰匙。
「不用了,謝謝你,我自己來就行了。」說完她用最快又不失優雅的姿態上了車,隨即開離停車場,一路狂飆回家。
半小時後,正當她將自己安全地鎖在家裡後,門鈴狂響起來。
她尖叫一聲,往門上的孔一看,喝!果然是他!
「蘇願荷,你最好快點開門,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。」
瞿致岡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不悅,坦白說,用「不悅」來形容實在太含蓄了。
「我又不是傻瓜,除非你發誓你不會對我報復!」她用力談著條件。
「你再不開門我就一直按門鈴,吵到全世界的人都起來為止,反正今天我已經丟夠臉了。」
「那是你活該……」
「蘇願荷……」
於是這兩個人就這樣,一個門內,一個門外,僵持了大半夜。
第七章
願荷渾身僵硬地在史洛奇的對面坐下來。每次坐下或站起時,她大腿的肌肉就會強烈抗議,然後她就忍不住詛咒起瞿致岡那個瘋子。這兩天晚上他報復似地要著她,讓她不斷地向他求饒……再這樣下去,她會變熊貓的。
「很高興你答應我的邀約,我還擔心你會拒絕我呢!」
史洛奇其實是個條件不錯的男人,三十出頭,成熟穩重,事業也有成,就連外表也相當出色。他對她的好感,她早就感受到,這段時間在公司也有不少人追求她,對於這種眼神她並不陌生。
她不想耽誤他,也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,所以當他邀約的時候,她選擇了中午休息時間;而且今天中午致岡正好跟幾個重要幹部一起吃飯,不需她陪。
「我想你有話跟我說吧,再說我偶爾也想要喝喝別人煮的咖啡嘛。」她笑著回答,臉色仍有些蒼白。
「蘇小姐……我可以叫你願荷嗎?」經過她點頭,他隨即改口。
「願荷,你應該知道我對你很有好感,我希望能與你有更深的交往。」
願荷訝異地看著他,她沒想到他如此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。霎時間她對他升起了一些些好感,至少他相當坦蕩,這個就是致岡做不到的。
問題是你愛的是瞿致岡!
心裡的聲音嘲諷著她。
「史先生,我就稱呼你洛奇吧!」她看向他的眼神相當真摯。「昨天令妹說的那些話,難道你不曾想過……」
「我瞭解你與瞿先生應該有感情的糾葛,可是我也清楚地知道你們不可能有什麼結局,所以冒昧地想要追求你。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主動追求女孩子,也是第一次這麼欣賞一個人。」
他的坦白讓她無措了。
「我……謝謝你的厚愛,但我現在……」她垂下眼,眼角散發的淡淡哀愁,讓她平添一種獨特的風情。「我跟他或許是不可能了,可是無論他有心或無心,我是全心在愛著他。我不以為我有辦法接受你——即使你大方的不介意。」
「你知道瞿致岡就要跟我妹結婚了嗎?」
結婚?!
她恍若著了一記悶棍,驚惶失神地打翻了桌上的水杯。
「啊,對不起。」她跳起來收拾著滿桌的混亂。
「願荷……」他的手握住她,阻止她慌亂的舉止。「不要擦了,已經干了。」
她恍惚地停止手上的動作,重新坐了下來,順勢掙開了他的手。
兩個人都沒發覺玻璃窗外有雙熾熱的眼神,忿忿地燒灼著他們。
「我剛剛說的顯然對你打擊很大,但這是真的,你要接受事實。」他安慰著,看著她狼狽蒼白的模樣,為她感覺到心疼。
「我沒事。」她擠出一抹笑容。「無所謂接不接受,雖然有點訝異,但……他常常做一些我以為他不會做的事。」尤其是最近,根本是惡棍一個。
「難道你還不死心?跟這個男人糾纏下去不會有結果的。難道你甘心這樣沒名沒分跟著他,即使做人家婚姻中的第三者也在所不惜?願荷,你值得更好的!」
「你放心,我絕對不會介入他跟令妹的婚姻。」她沒有想到自己會面臨這樣的指責。看哪!瞿致岡,你究竟將我陷到了什麼樣的境地啊!
「對不起,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,我是希望你好。」史洛奇看著她。「試著接受我,不要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了。」
願荷皺起眉頭,這一路的衝擊讓她虛軟無力。「你以為我想要從他身上得到的是婚姻嗎?我坦白告訴你,不過你必須幫我保守這個秘密。」
「什麼秘密?」他問。
「我是蘇和峒的女兒。」
「你是蘇和峒的女兒?聯美集團的千金?那怎麼會……」聯美可是個大企業,規模跟擎天可說不相上下,史家的「禾豐」根本無法相比。
願荷苦笑。「那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婚姻了吧!」
「那當然。」
只要聯美提出聯姻,擎天沒有道理不答應,更何況一個是溫柔婉約的蘇願荷,一個卻是他驕縱長不大的妹妹米琪,有點腦袋的男人都知道要選誰!
「可是你為何不……」
「不這樣做?」她笑了笑,那笑容倒有豁出去的瀟灑。「我要的不是名也不是分,只是心。這樣說,你懂了嗎?」
「這個秘密瞿先生不知道吧?你不怕讓我知道了,我會緊纏住你不放?」
願荷哈哈大笑。「你不會的,你不是那種人。」她篤定地說。
這回換史洛奇苦笑了。「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,看來我是沒機會了。不過我真的滿欣賞你的,希望能跟你成為朋友。」
願荷爽朗大方地回應。「你已經是了。」
兩個人哈哈笑出口,笑聲短暫地驅走了痛楚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願荷根本無法回去上班,自從從史洛奇那裡知道他要結婚的事情,她就陷在一個空蕩蕩的感覺中。
他怎麼能這樣對她?
他是無心還是無情?
事情到了這個地步,她還要留下嗎?與父親約定的一年假期只過了幾個月,然而她卻感覺自己歷盡了滄桑。
為什麼愛一個人會這麼辛苦?
她下午只打了電話回去請假,說她不舒服,要李琳幫她跟瞿致岡說。如果讓她直接面對瞿致岡,她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反應。
在外面遊蕩了一個下午,她坐著捷運到淡水晃了一天,走得腿酸了、頭昏了,還是一直走。直到天色昏暗,華燈初上,她才慢慢地往回走,待進家門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。
「你去哪裡了?手機為何不開?」
瞿致岡一把攫住剛進門的願荷,眼神陰狠而凶戾,彷彿被關在籠裡已久的野獸。
「手機?」她掏出皮包裡的手機。「啊,沒電了。」
「沒電了?」他咬牙道。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」
「感覺有點累,出去走走。」願荷放下皮包,走進房內。
致岡哪可能就這樣放棄,他跟了進去。
「是約會約的累了吧?」他妒意橫生,想到她對著史洛奇甜美地笑著,他就差點咬碎滿口鋼牙。
願荷詫異地望著他。「什麼約會?」現下的她腦筋不是非常靈活。
「這麼快就忘了自己的情人啦?要我提醒你嗎?史洛奇那個金龜子比我好釣吧!他允諾了你什麼?婚姻?豪宅?名車?」
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,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。
「你竟敢打我?!」他抓住她的手,將她整個提到自己胸口。
她勇敢地怒視著他。「我從來沒跟你要過什麼,你這樣問我,是不是認為我想從你身上得到的就是這些?瞿致岡,我真為你感到可悲!」她的眼眶泛紅。
「什麼意思?」
他緊握住她的手腕,手勁之大可能已經造成瘀青了,但他完全沒發覺到自己的激動。
「就是說你真可悲,總以為女人接近你都是要一些膚淺的東西,在你的潛意識裡,你就只值這些!」
「你不要轉移話題,我們討論的是你跟史洛奇,別想模糊焦點!」
史洛奇?他恐怕是看到或聽到什麼了吧?難道他以為她下午是跟他在一起?
「那又怎樣?我跟他是朋友,我跟朋友出去需要跟你交代嗎?你算什麼?」她又忍不住挑釁他了,雖然知道結果會是怎樣。
「我算什麼?你竟敢這樣問?!」他在她蒼白的唇上咬了一口。
「唉呀!」她推開他。「你非要這麼野蠻嗎?你老是要限制我這個,限制我那個,我跟誰出去還要跟你報告,那你呢?你要結婚怎麼不覺得要告知我一聲?」她狂吼著。
致岡被她這一吼,愣了一下,趁著這空檔,她脫離了他的箝制。
「你因為我才不高興的?」他邪魅地一笑,一種偷到腥的、抓到他人把柄的笑。
「難道你要我在你婚禮當天才發現嗎?還是要我傻傻地睡在你身邊,不知道別人將要搬進來?你到底要過分到什麼程度?」她擰著眉,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那毫不在乎的模樣。
「你不要我結婚嗎?願荷,說出你的感覺。」他忽然一改態度,溫柔地執起她的臉。
「什麼感覺?你要結婚,卻要我說出感覺?你是不是有毛病啊?」願荷不想再看他溫柔的眼神,那比兇惡的眼神更令人心痛。
「張開眼睛看著我。」他在她耳邊說,聲音低沉而堅持。「說出你的感覺……」告訴我你在乎!告訴我……
「如果我說我不要你結婚,你會不結嗎?那根本改變不了什麼!瞿致岡,我們可以好聚好散,你沒有必要這樣殘忍!」她生氣地瞪著他。
她的指責讓他冷了下來,什麼時候起他瞿致岡要這麼在乎一個女人的想法?
「哼!」他放開她。「女人要的不都一樣,你說這些也不過是要我取消婚禮,然後娶你吧?」
她昏眩地合了合眼。
「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,我會找時間搬出去。」她扶著牆壁,勉強自己站得挺挺的。
「不准!」他又兇惡起來。「沒有我的允許,你哪裡都不准去。還有,我要你幫我籌辦婚禮。」他脫口而出。
這一句話教兩人都愣住了。
他只是想留住她,只是想刺激她。因為她無所謂的疏離模樣,讓他快怏難安,彷彿她對他半點眷戀也沒有。
她是不愛他吧?
否則為何到了這個地步還不肯說出口?
他並不想娶史米琪,他只想要從她那裡得到滿意的答案,然後——然後什麼?
然後他再決定要不要冒險愛她!
「你要我幫你辦婚禮?你確定?」你怎麼說得出口!她多想尖叫、多想瘋狂的撕咬他,讓他也一樣的痛不欲生!
「對啊,你的辦事效率那麼好,再說你是我的秘書啊!」他勾起一抹冷峻的笑。
她的心整個冷掉了,彷彿掉進了無底深淵,絕望的感覺讓她連痛都麻痺了。
這樣也好吧!親自去籌力、他的婚禮,也許這是讓自己徹底死心的好方法,雖然殘忍,卻是當頭棒喝!
「你確定你要我做這件事?」他可知道這樣做的意義,那代表著他和她再也回不了頭了!
瞿致岡點了點頭。
「好。」她緩緩地說。「婚禮定在什麼時候?我明天開始弄。」她感覺心一寸寸地死去。
她竟然答應了!
瞿致岡生氣極了。「愈快愈好!」
丟下這句話,他就轉身離開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「蘇姐,你打的這個是什麼的工作進度表啊?喜帖、婚紗、會場……」李琳看著願荷的電腦,提高聲音問。「你要結婚啦?怎麼都沒
告訴我?很不夠意思哦!」
願荷從茶水問出來,坐到座位上。「是總裁要結婚了。」語氣淡得聽不出喜怒。
「我當然知道老闆是新郎啊,可你怎麼沒有一點開心的表情啊?」
願荷沒有說什麼,只打開抽屜,拿出一張喜帖遞給她。
「喜帖現在才給哦?好漂亮耶,你找哪一家印的啊!」李琳喜孜孜地打開喜帖,隨即變了臉色。「哇,印錯了啦!你看,連新娘的名字都印錯了,搞什麼……」李琳在看到願荷的反應之後住了嘴,一個不好的預感,讓她訥訥地開口。「沒有印錯嗎?」
願荷搖了搖頭,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。
「哇,蘇姐……」李琳紅了眼睛,竟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。「為什麼、為什麼……我不相信,不相信!」
願荷漠然地看著她哭,卻無法再對自己的愛情掉一滴眼淚。
此時,桌上的電話響起,願荷還發著愣,李琳擤了擤鼻子接了起來,且說沒兩句就掛掉了。
「蘇姐,總裁要你過去他那邊一趟。」她還在擤著鼻涕。
「過去?他沒說為什麼嗎?」他又想做什麼?
「他說你知道他在哪。」李琳說,滿臉不解。
願荷卻擰著眉頭,深深地擰著。「我幫他約好了下午拍婚紗照,他應該在婚紗店。」
「婚……婚紗?」李琳瞠目結舌。「那他要你過去幹什麼?」這個老闆也未免太可惡了!
「我也不知道,總之,不會是什麼好事。」
最近的致岡簡直像吃了炸藥一樣,總是用陰沉的目光瞪著她,好像她才是那個下禮拜要跟別人結婚的人。
「啊!」李琳破涕為笑。「說不定老闆是跟你開玩笑的,其實是要給你一個驚喜,等你去婚紗公司,他就會告訴你,其實新娘是你。」好浪漫哦!
願荷搖了搖頭。「李琳,你幾歲啊?還作這種不切實際的夢!」
她認命地拿起皮包出門,以致岡最近的脾氣來看,她最好快點出門,否則耳朵又要痛了。
不理會李琳惋惜的聲音,她下樓搭了計程車直奔婚紗公司,不到半小時,她就抵達了。
「親愛的,你看這件好不好?」
一進店裡就看見史米琪穿著一襲白紗,賴在一臉無趣的致岡身邊,嬌聲地詢問著。而當她抬起臉看到願荷時,那臉色馬上一百八十度轉變。
「你來做什麼?」她凶巴巴地問。
願荷站在離他們五公尺左右的地方,不再往前。「你叫我來做什麼?」她灼灼的目光直視著致岡。
「這兩套禮服拿去穿上。」他指了指掛在旁邊架子上的禮服。
願荷心中重重的一敲,僵硬地立在原地。
「親愛的!」史米琪跺了跺腳,眼裡寫滿了不滿,但在致岡面前卻不敢太張牙舞爪。
「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要穿那兩件禮服。」她說。
「致岡,你不可以——」
他伸手制止了史米琪的抗議。「我想你說不定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穿上婚紗,所以讓你過一下乾癮。這算是我這個做老闆的對你幫我籌劃婚禮的回報。」
願荷身子晃了一晃,有那麼一秒,她真想這樣昏死過去算了!他究竟還要鬧到什麼時候?!
「致岡……」
不理會史米琪滿臉的不悅,他拿起那兩件禮服走近她。願荷必須極力地抑制住自己,才能不在他面前逃跑。
「如果你不穿,信不信就算鬧得全世界都知道,我也會把你扛進去,順便親自幫你換?」他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說,威脅的意味相當濃厚。
願荷張大了眼,不可置信地看著他。「你怎麼敢?」
他扯動嘴角,笑容不懷好意。「你看我敢不敢。」
她生氣地「哼」了一聲,拿起他手上的禮服就走進更衣室。
「致岡,你怎麼可以這樣,人家不喜歡。」史米琪拎著裙擺走過來。
他安撫地拍拍她。「噓,你忘了我喜歡聽話的女人?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乖,你這套禮服很好看,你先去拍獨照,我想休息一下,等一下就過去。」
史米棋根本就不放心讓他留在這裡,她很怕他再跟蘇願荷有所接觸。她有個感覺,蘇願荷是個可怕的對手;雖然蘇願荷從沒有表明要跟她搶致岡,但她就是忍不住起了戒心。
不過,致岡不是可以容忍女人違逆他心意的男人,為了得到他,她只好妥協。
「那我先過去嘍!」她嘟著嘴說。
史米琪的身影都還沒消失在另外一個門,他的腳步就往更衣室去了。
一個工作人員正在協助願荷穿禮服,致岡悄悄地揮揮手,叫那小姐出去。工作人員雖然覺得這位先生非常奇怪,搞不清楚哪個小姐才是他的新娘,但付錢的是老大,她馬上就遵命告退。
「小姐,這禮服太露了,我可不可以不要……」
願荷的聲音在她抬起頭來的那一刻消失,她從鏡子裡看到了身後致岡的身影。
「你來做什麼?」她冷冷地瞪視著鏡中的他。
「來看看你啊!美吧?這是我特地為你選的。」他看著她的眼神閃動著不容錯辨的慾望光彩。
她雙手護住胸口。「你不要亂來,這裡很多人的。」
「別緊張。」他握住她的肩膀,嘴巴貼在她耳邊說。「我會很小心的。」
「你!」她憤怒地轉頭看他。「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?簡直就像個孩子,想要把每個人耍弄在你手中,其實不過是個自以為是大人的小鬼罷了!」
想到他對她做的種種,真不知道一個人如何能在短時間內把惡劣的性格發揮到極致!
他握住她纖細的腰肢,緊緊地扣住了她。「你再逞口舌之利吧!難道你看著我娶別人,真能這麼不在乎?你真的可以這樣冷血的幫我辦婚禮?」
「冷血的是你吧?」怎麼有人能如此厚顏?「是你要我幫你辦理婚禮的,是你……這個可惡的人。」她咬住下唇,隱隱顫抖著,眼淚在眼中轉著,就是不肯讓它掉下來。
看見她的淚水與倔強,讓他差點舉白旗投降。他心中竟因此而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憐惜感覺。
那是……想疼惜一個女人的衝動。
「只要你開口,我就不結婚。」他允諾著,對他來說這是多麼大的讓步啊!
她聞言,淚水再也無力支撐地往下墜。
「你結不結婚是你的選擇,竟要拿來當交換條件?那麼你想拿來換什麼,換我的不離開嗎?我必須等到你喊停,才能終止這場荒唐的遊戲嗎?」她哽咽著。
他的拳頭緊了緊,想捶牆壁,同時也想要把傷心的她擁進懷裡。
「該死的你!你知不知道為了你,我已經打破多少原則了,你還要我怎樣?而且,你竟敢說這是一場荒唐的遊戲?」他握緊拳頭抵在她身後的牆壁上。
「不是嗎?你就是把它當一場遊戲。」她看著表情飽含痛苦的他。
「我沒有。」他簡直氣炸了。
生平第一次考慮要愛一個女人,卻得到這樣的回應?
「你出去,我要換衣服。」她擺明了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。
「換什麼衣服?你還沒拍照!」
「我會去拍照才有鬼!」她難得對他怒吼著。
「你……」
至少她的身體對他可誠實得很!
正當他想加深這個吻,更衣室的門竟然被打開,史米琪兩眼噴火的瞪著兩個擁吻的人。
「蘇願荷,你這個狐狸精!」史米琪用力地分開兩個人,幾乎是同一個時間,她用力地甩了願荷一巴掌。
蘇願荷捂著臉愣在當場,沒想到下一刻史米琪卻吃了致岡一巴掌。
然後在願荷還來不及反應下,史米琪含恨的眼神馬上刺過來,隨即整個人都撲了上來,對著蘇願荷又撕又咬。
致岡為了保護願荷,伸手要把史米琪拉開。
「致岡,你不要傷害她。」她知道他的脾氣。
於是乎這場婚紗照的結果就是落得一場混亂作終。
第八章
願荷與致岡似乎在打一場意志的拉鋸戰一樣,只不過在那天婚紗店的拉扯事件後,他也不敢多逼她,卻也沒有停止婚禮的進行。
致岡簡直就像個沒事人,班照上、工作照做,而明天就是婚禮了,他依然在加班。
下班時間後的四十七樓只剩下致岡和願荷,她煮了杯咖啡端進他的辦公室。
他靠坐在椅背上,臉上的線條看來有些疲憊。最近公司實在太忙了,為了騰出「蜜月」時間,願荷逼著他不斷地工作,天知道他根本不會去度蜜月。
可是他不敢說什麼,當她以含憂帶怨的眼神看著他時,遠比對他大吼大叫來得有效。
願荷無言地打量著這間辦公室,致岡確實是一個很有品味的人,辦公室的裝潢相當的新穎且具現代感,但是卻不會給人冷冰冰的感覺。
她走近他身後的落地玻璃窗,俯瞰著華燈初上的燈火,感覺到一種平靜的痛苦緩緩地穿過她。轉頭甩掉心思的攪擾,她的手緩緩爬上他的額角輕拂著。
「願荷……」
他張開眼睛,有些惺忪地說。
那個模樣就像個小男孩。
她低頭吻上他,輕輕的、帶著一種虔誠的溫柔。
他的大手隨即將她抱進懷中,熟悉的探索著她的線條。
她熱情地回應著他的吻,讓他的慾望很快地加溫。
「你今天怎麼這麼熱情?」
她從不願在辦公室跟他親熱的。
「因為你明天就是別人的了,所以我要好好地愛你。」真悲哀,因為我不能告訴你我愛你,只能借由身體告訴你……
他吻著她的頸項,一手快速而熟練的剝除著她的衣服。「只要你喊停,婚禮馬上可以停止。」
「別說這個了,讓我好好享受這一刻。」她的纖指輕壓在他的唇上。
「為什麼我覺得你會做出我不喜歡的事?」例如離開我!他不安的試圖從她眼中分析出一些蛛絲馬跡。
「閉上眼,我保證你會喜歡。」她微笑地抵著他的唇,催促他閉上眼睛。
她笑著躲開他的吻,動手解著他的襯衫與長褲。
她的積極讓他再也按捺不住,張開眼睛攫取她眼中散發出的熱情光芒。
「願荷。」他輕聲喚她的名。
由著自己衣物的落地,他的目光卻不曾離開過她。
「我自己來。」
拒絕他幫她解衣的手,她往後坐上他的原木辦公桌,掃落了不少桌上的文具與公文。接著她在他的面前輕解羅衫,那表情讓他覺得似曾相識。
幾年前,在他的住所,他差點奪走她的童真的那次,願荷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,宛若一個為愛獻祭的虔誠信徒,那樣義無反顧地。
正思索間,隨著她衣物的落地,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地思考,他抱住她,將自己深深地埋在她的體內,恍若這麼做就可以抓住想要遠離的她。
他熾熱地在她裡面脈動著,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存在,只有在這一刻,他屜於她,而她也屬於他。
攀住他的肩膀,任一波又一波的情慾之潮衝擊著她,她無助地落淚,在情感與肉體的極度震盪之下,她清楚又絕望的知道她愛這個男人。
而這個男人卻不肯敞開心來愛她。
「致岡……」
我愛你!
她承受著他的侵入與退出,承受著他碩大的慾望撞擊著她的深處,就像撞擊著她的靈魂。她卻連一句「我愛你」也無法說出口。
罷了!如果愛變成一種負擔,說出口只會平添自己的傷感。
不知過了多久,她彷彿飛到了外太空又回來一樣,她任他爆發在她裡面,然後她再也受不住這衝擊,趴在他胸膛上喘息著。
他的手輕撥開她汗濕的秀髮,溫柔地撫弄著她的肩頸。
「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?」她趴在他胸膛上輕聲地問。
「你是說你穿著一身可怕的套裝,出現在這個辦公室的那天?」
「不是,是我十三歲,你即將出國的時候,在你家後院的那次。」
你的記憶永遠自動跳過從前。
她幽幽地想。
「那次怎樣?我不大記得了。」
他的聲音有點悶。
她甚至可以感覺他的眉皺了起來。
她伸手將他的眉宇撫平,臉仍靠在他胸膛上沒有抬起來。「無論你記不記得,那都改變了我的一生。」
「改變了你的一生?發生了什麼事嗎?還是我做了什麼特別的事?我怎麼沒印象。」
「或許對你來說不是什麼特別的,但是卻影響了我。」
她淡淡地說。「我原先是個不受注意的女孩,有點孤僻,父親眼中看不見我,我也讓自己躲在角落,做一抹影子。但是認識你之後……」
「認識我之後怎樣?」他不曾認識那樣的她,他有些好奇。
「認識你之後,我想要找出自己的價值,所以我開始摸索,漸漸地,我發現自己在行的事情還不少,於是那個封閉的自己才慢慢地打開。」
她對數字的敏感度也是在那之後發現的,所以她一路進入哈佛大學部到碩士班畢業,只花了四年時間。她的父親從此對她完全改觀,父女的關係也好上許多。
「對啊!你在行的事確實不少,你是個優秀的女孩。」他親了親她的額角。
「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,為什麼跟你說這些,其實我只是要告訴你,你在我生命中是一個特別的人,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。」
這算是另一種版本的「我愛你」吧!
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體會就是了。
「你當然不會忘記我,因為往後的每一天,你眼裡看的、腦子裡想的,都只準是我。」
他用霸氣掩飾害怕失去她的恐懼。
他不曾想過恐懼從何而來,只想緊緊抓住她,不讓她離去。
她歎了口氣。
「是嗎?」可是明天起,你就屬於別的女人了!
「不准你離開我,聽到沒?」
他當然知道她想些什麼,但是他若不堅持到最後一刻,又怎麼能得到她的坦白呢!
願荷的反應是吻住他,堵住了他更多霸道的言語。
他這個暴君,永遠只會用命令的方式得到他要的。
激情的夜晚繼續燃燒,婚禮就要在幾個小時後舉行,然而誰也不打算放棄這場拉鋸戰。
戀愛中的男女呵,總把愛情當成戰爭在打呀!
而瞿致岡心中那害怕失去的惶惑不安,卻一直持續著,連激情也無法將它沖淡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不安的情緒讓他一直無法鎮定下來。
長這麼大,他沒有這麼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過。跟願荷在一起,他已失控太多次了,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既想用力搖晃她,又想要好好愛她……
愛?
他剛剛真的想到那個字眼了嗎?果然他已經有發瘋的跡象了。
都是蘇願荷那女人害的。
看著站在招待處,非常幹練地招呼著客人的願荷,瞿致岡也只能恨恨地想。
「有沒有搞錯啊,真的……」李琳喳呼地跑到蘇願荷面前。「蘇姐……」眼眶一紅,又要哭了。
「噓……」願荷暗示地噓她。
李琳往旁邊一看,果然總裁大人站在不遠處往這裡看。
「哼,負心漢!」
虧他還是她崇拜的金龜婿……
啊,不!是老闆大人啦!
「你不要這樣啦!艾瑪出院了吧?今天應該會到,喜宴的位子我把你們排在一起。」願荷說。
「你怎麼能?蘇姐,不行!我還是很想哭呢!」她哭喪著一張臉。
兩個女人從敵對到發展出友誼,也算是一個奇特的過程,所以彼此對這段情誼還頗為珍惜。
「不要哭。李琳,其實你滿聰明的,以後應該可以有更多的發揮,我教過你的東西,你不要忘記。」
願荷握住她的手說。
「蘇姐,你怎麼說得好像你明天就不來上班了?」李琳一臉困惑地問。
「我明天休假啊,你要多做點事哦!好了,先進去會場。」
致岡的眼神時刻盯著她瞧,她不是沒發覺,但選擇忽視。
婚禮很快地就開始進行了,樂隊演奏起結婚進行曲,瞿致岡已經站在聖壇的那一端了,但他目光的焦點卻不是從聖壇這端走去的新娘,卻是站在旁邊的蘇願荷。
原本嚴肅的會場在音樂的掩蓋下,出現了喁喁私語。
不過瞿致岡就算聽見也不打算理會,他從來不是一個會看別人臉色做事的人。此時此刻,他只想盯著蘇願荷,看看她何時才打算投降。
音樂繼續進行,新娘已經來到聖壇前,神職人員開始宣讀結婚的證言。
「……你願意嗎?」
隱隱約約捕捉到神職人員口中最後一個語音,但瞿致岡根本沒有想到是在問他。他瞪著神職人員愣了兩秒,對方忍不住清清喉嚨。
請問新郎,你願意娶史米琪小姐為妻嗎?」
為妻?
願荷!
他的腦中一閃,隨即轉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,怎奈幾分鐘前還佇立在一旁的身影現下已經消失了。
「願荷!蘇願荷!」他巡遍了會場,根本找不到願荷的身影,他開始急了起來。
會場出現一片騷動,因為新郎竟然在聖壇前喊其他女人的名字。
接著更讓人幾個月都有話題可說的是,新郎從聖壇前跑了下來,瘋狂地在會場尋找著,口裡不斷的呼喚一個名字——
「願荷!」
第二天,這場笑話跟這個名字一起出現在社交版的頭條。
而瞿致岡瘋狂的行徑也就此傳開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蘇願荷就像從空氣中蒸發掉一樣。
瞿致岡用盡了各種管道去找她,怎奈她消失得相當徹底,而且顯然是有預謀的。
「這個該死的女人!」
將手中的抱枕往牆壁上丟去,他咒罵出聲,但是這並不能讓他好過一點,在瞿致岡這三十一年的生命裡,大概就屬現在最醜。
頭髮凌亂不說,鬍子也沒有刮,襯衫縐得跟鹹菜乾一樣。這個外表俊朗的「擎天暴君」,最近更是名副其實。幾乎每天都不去公司,一旦去了就從副總裁罵到掃廁所的歐巴桑,反正是看誰都不順眼。
「怎麼可能?怎麼可能消失了?」
翻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,還是沒有消息,他這才知道自己對她的認識少得可憐。這兩天他根本是自暴自棄地癱在家裡,不過這也讓他想了很多事情。
「我喜歡月下美人,只為知道等待它開花的人開放,雖然只在夜間短短幾小時,卻能璀璨動人,無所保留。」
他終於記起了那年在他家後院裡和她相遇的記憶,當時的對話都陸續浮上心頭。原來這就是她這些年來所做的,成為一株月下美人,只為等待它開花的人開放。
「如果我成了月下美人,你會是那個看花的人嗎?」她說。
「如果你的美麗只為我綻放,我願意獨享你剎那的璀璨。」他是這樣允諾著。
然而當她與他再次重逢,他卻嘲笑她的天真,狠狠地嘲弄了愛情一番。
現在他這又算什麼?
走到了這裡,才知道自己當了十幾年的睜眼瞎子,這樣的他哪配窺見月下美人的芳華?!
然而那璀璨真如此短暫,他的美人從此自他的世界消失?
他不甘心哪!
「啾……啾……」
門鈴的聲音狂響起來,他仍然陷在自己的懊悔中,動都不願動。
然而來人似乎是打定主意跟他卯上了,門鈴聲毫不停歇,這場持續戰可讓他原本就爆烈的性子火上加油。
他大跨步走到門口,「唰」地一聲拉開門,然後就走回沙發癱了回去。
艾瑪帶著李琳,手裡捧著一堆公文,直直朝他走來。
「老闆,這些都是需要你過目的公文。」
他連接的意思都沒有。不過艾瑪已經有了動作,她把整疊公文都往他上倒去。
致岡用力撥開,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。原本就已凌亂的空間,現下又多了一堆公文夾躺在地板、沙發上,益發亂得不可收拾。
「你做什麼!」他暴怒地叫。
艾瑪雙手叉腰,微胖的身材往他面前一堵。
「既然你不去上班,我就把公文送到你家,看你要裝死到什麼地步。」
瞿致岡原本高漲的怒意在面對艾瑪時,就像一個消了氣的氣球,使不出威風來。
「拿給副總裁簽,我休假。」他懶懶地癱回沙發上。
跟了他這麼多年,她可從沒見過瞿致岡這個模樣。他是個很會品味生活的人,注重享受更熱愛工作,可從不曾如此倦勤
過。
「請問老闆要休到什麼時候?」艾瑪不客氣地問。
致岡聳聳肩。
「只要願荷一天不出現,你一天都不願復職是嗎?」她老人家開始不高興了。「可你這樣每天掛在這裡,願荷會自己跑回來嗎?」
「她當然不會自己回來,那個沒有良心的女人。」
也不想想我會想她!
也不想想她是誰的女人!
他喃喃抱怨著。
「我看你八成是眼睛有問題,只會看見別人眼中的刺,根本看不見自己眼中的梁木。到現在,你還怪願荷!」艾瑪氣唬唬地。
「對嘛!你跟別人結婚,還要蘇姐幫你辦婚禮,依我看現代陳世美都沒有你狠!」
早就想罵他了!李琳也義憤填膺。
雖然他也有點可憐啦,取消了婚禮,被新娘那邊罵得狗血淋頭,還要瘋狂的四處找蘇姐,而且還找不到!可是,蘇姐真的很可憐呢!
「我哪是要跟別人結婚,一切只為了逼她說出真心話,只要她說她不要我結婚,那我就會告訴她,我根本不會娶別人!」
看到瞿致岡懊惱的樣子,李琳不禁有一點同情,但是艾瑪就不同了,她開罵了。
「你以為她會說嗎?你根本搞不清楚狀況,她要的是你的愛,不是承諾,不是婚姻。我真是很訝異,像她這麼好的女孩,這麼多人追,她怎麼會看上你這個無心的人。」
「她當然只能要我,我是她的男人!」瞿致岡那種大男人的心態又顯露出來了。
艾瑪搖搖頭,就像在說「你沒救了」一樣。
「女人要的是心,是愛人的疼惜,你看你對人家做了什麼?傻瓜才不跑呢!」不知道以前怎會認為這孩子聰明?
「我當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,但你也不用一直提醒我吧?有時間提醒我,不如幫我找人!」
「我看你找人之前要先去上班,不然公司都不見了,你把人找回來也沒錢養老婆。」
艾瑪的眉頭緊鎖著。
致岡目光一閃。「公司怎麼了?」
艾瑪歎了口氣。
「最近幾宗大生意都沒接到手。再這樣下去,擎天雖然不會因此倒閉,但是在業界龍頭的地位恐怕不保。」
龍頭地位不保?
有能力踩住擎天而坐上龍頭的,不就是那唯一一個企業規模相當的聯美集團嗎?
「聯美跟我們沒有什麼恩怨,主力產業也不同,為什麼會跟我們搶生意?」致岡不愧是生意人,馬上切人重點。
「聯美集團雖然是從廣告起家,但這幾年幾乎都靠船運跟進出口在賺錢,尤其是進軍大陸市場後,利潤更是驚人。不過,眼下幾個跟擎天集團同質性的公司,都紛紛有了亮麗的成績,我們再不努力,會被人家追過去的。」
艾瑪憂心忡忡,最近聯美的氣勢銳不可當,而致岡又陷入了低潮中,真希望他可以振作。
不過,看他眼中閃耀著挑戰的眼神,艾瑪心中倒是有幾分安慰。那個意氣風發的他又回來了,至少看起來比較有人樣了。
「聯美的主事者是什麼背景?」
「我調查過了,現任總裁雖然仍掛著蘇和峒的名字,但是經營者應該不是他,這一、兩年聯美大刀闊斧地改變,這種改變應該是換了經營者的緣故。只是這個人隱在幕後,沒有人知道是誰。」艾瑪報告著。
「蘇和峒有兒子吧?會不會是他兒子?」
「有兩個兒子,一個是蘇示曼,曾經在聯美總部的企劃部門待過,但沒有特別的表現。聽說他這個兒子心不在商,這幾年蘇和峒甚至放牛吃草,不管兒子了。」
「另外一個呢?」
「更不可能,小兒子蘇示驊根本還沒成年。
瞿致岡的眉頭擰了起來。
「你先回辦公室,我等一下就到。請公司的調查部門針對聯美集團做進一步的調查,報告盡快呈上來。」
「好的。」
艾瑪滿意地帶著李琳告退。
看來眼前找不到願荷,他只好先去處理這個問題了。
第九章
瞿致岡並非不知道蘇和峒這個人,只是聯美集團跟擎天集團向來並沒有大規模的合作或是競爭,所以就算在一些生意場合上相見,也頂多只是點個頭致意。
他其實還頗欣賞這個人的,因為聯美集團正是蘇和峒赤手打下的天下,對他頗有分敬重的味道。
但是最近聯美的鋒頭是越來越健,這兩天一個大型的投資案,更是吸引了不少中型企業與之合作,就不知道聯美為何有如此大的轉變。
或許很多人也抱著跟瞿致岡一樣的想法與好奇,所以今晚在蘇宅舉行的宴會竟是人山人海,冠蓋雲集。
「你看你,要不是把願荷氣走了,我這一把年紀了,也不用陪你來參加什麼宴會。」艾瑪站在瞿致岡的身邊,忍不住叨念著。
「你想今天聯美那個神秘的經營者會出現嗎?」
瞿致岡精銳的眼神搜尋著任何可能,他看見蘇和峒身邊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是他認識的,根本就沒有所謂「神秘經營者」的蹤影。
「我想會吧!今天這個宴會專為這個大型投資方案而辦的,那個提計劃的人應該會見面,否則太說不過去了。」艾瑪同情地看著略顯憔悴的他。「放心吧,我也請公司的安全部門幫忙調查願荷的下落,相信很快會有回音。」
致岡只是鬱鬱地點頭,表示不想談這個話題。
宴會很快地開始,整個大廳安靜了下來,蘇和峒手裡挽著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出現在台上,每個人都屏氣凝神地看著。
「天哪!是願荷!」艾瑪倒抽了口氣,轉頭看瞿致岡。
瞿致岡的臉色鐵青,就要上前去逮人,但是艾瑪制止了他。
「別衝動,現在不是去找她的好時刻。」否則,明天鐵定又上頭條新聞!她用力地勸他。
瞿致岡當然也知道這不是好時機,但是——
「她會溜走。」他極不甘願地說。
「就算她溜走,還怕找不到人嗎?既然都知道她跟蘇總裁有關係了,很好找啦!」艾瑪分析著。
致岡知道艾瑪說的沒錯,於是只好沉默,恰巧台上的人也開始講話了。
「很高興今天大家能光臨,真是聯美集團的福氣。今天在這裡主要是慶祝新的開發案的開始,想必這個案子可以為我們締造更多的利益,另外我也要借由今天的機會,介紹大家這個開發案真正的推動者……」
蘇和峒停了下來,每個人都迫切期待著他的介紹,私心底也想知道站在他身邊的婉約儷人是誰。
「……我的女兒蘇願荷,也就是即將執掌聯美集團的人。」
話聲方落,驚訝的聲音就起,隨即熱烈的掌聲響遍全場。
「天哪!願荷竟然是蘇鯀峒的女兒?!」
艾瑪轉頭看致岡,發現他整個臉色難看至極。
「你別衝動,等一下找機會好好跟她談。」她有種不好的預感,害怕火爆個性的他會再一次將事情搞砸。
「謝謝大家的蒞臨,我是蘇願荷。這個開發案,往後會由我直接出面主持,屆時還請各位不吝賜教。」
站在台上的願荷穿著一襲改良式旗袍,既有古風又有現代感,而開出來的高衩,更是把她那雙細緻的長腿秀了出來,在場的男人無不垂涎。
「該死的!她一定要穿那樣嗎?」瞿致岡連連詛咒出聲,就連身邊的人跟他說什麼,他也聽不見。
結果瞿致岡整晚都心不在焉,只能盡可能遠遠地跟著願荷。看著一堆男人圍著她,每個人都一臉愛慕的模樣,他就想把那些人推開。好不容易等到願荷獨自走出陽台,他馬上跟上。
「怎麼,周旋於眾多男人間,讓你累壞了?」
他實在不是故意要口氣那麼壞的,但妒意早將看見她的滿腔喜悅全給推到一旁了。
「致岡!」她狠狠地被他的出現給嚇著。
「才沒多久,你就把我拋到腦後了?完全沒想到還會見到我?」他酸溜溜地說。「這也難怪,有這麼多男人想要見你嘛,蘇大小姐!」
對於他的譏諷語氣,她感到相當不舒服。他怎有辦法用這種受害人的,觜臉出現呢?
這個不舒服沖淡了她剛見到他的喜悅。
蘇願荷,你還在期待什麼?期待你離開後,他終於發現到你的重要性,張開雙臂求你回去?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清醒?!
她無聲地譴責著自己。「聽你的口氣好似我欠你什麼,我記得我根本沒有從你那邊帶走任何東西。」她挺起胸膛,故作不在乎地說。
「你敢說你沒欠我什麼?」他往前竄進,一把抓握住她小巧的下巴。「你這個小騙子!」
他熟悉的氣息一侵入她的感官,她整個人隨即繃緊。「你憑什麼指控我?」
「憑什麼指控你?」他冷冷地往下盯著她。「憑你在人事部留的那一堆假資料,還有八成連學歷資料都是假的吧!你根本就是聯美的大小姐,為什麼要去擎天?」
他怎麼知道資料是假的?他找過她?
那份竊喜還來不及擴散,他後頭的兩句話已足以讓她的心冷掉。
「那個資料確實是假的,因為我的最高學歷不是哈佛的學士學位,是哈佛的管理碩士。」她高傲的模樣彷彿她的人沒有被他箝在手中。「至於你後面那個問題,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去擎天是為了當商業間諜吧?」
他的反應是冷眼瞧著她,一副「我就看你編什麼借口」的臉。
願荷簡直為之氣結。她氣唬唬地掙開他的箝制,往後退了兩步,跟他把距離拉開。
「我不想跟你扯這些,你如果要說這些,大門在那邊,你可以走了。」要比冷是吧?她也會!她傷心地看著他冰冷的面容。
「我不會走,問不到我滿意的答案,我是不會離開的。」他說。
「你……」
「你是知道我的,親愛的,我敢不敢鬧得人盡皆知,你可以挑戰看看。」他貼近她的耳邊說,一口熱氣就吹拂在她的頸子上,讓她整個寒毛都豎了起來。
「你究竟想要做什麼?」她抵著他的胸膛,阻止他的逐步逼近。但是她已經到了陽台邊,根本退無可退。
「你說呢?」他低頭銜住她的嘴,用力而狂烈地吻她。
「嗚……」她猶自掙扎著。
但女人的力氣根本敵不過男人,更何況她根本無力抗拒他,一直都是。
這個吻漸漸加深,而激動的結果是兩人嘴唇都掛了彩。
「回來我身邊。」他抵著她的唇,低聲說著。
她淺淺地呼吸著。「那史米琪呢?你的新婚太太?」
「你明知道我沒有娶她,我從沒真正打算娶她。」不過,他為了這個也付出相當代價,至少被禾豐藉機削他一筆道歉的賠償金。
「回來吧,我答應你我不會娶別人,若這是你的條件,我可以娶你。」
她用力地推開他。「你根本不懂我要的是什麼!你這個自大的沙豬!」她生氣地罵他。
「自大的沙豬?」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。「我不計較你耍弄我、騙我,還要娶你,你竟然這樣說我?」
「就是這個!」她手指指著他的鼻尖。「你以為女人都稀罕婚姻嗎?尤其是你瞿致岡的婚姻嗎?錯!我若想找個條件好的人結婚,又何必一定要你,隨便抓也有一把。」
隨便抓一把?
這個女人到底跟多少男人要好過了?!
他恨恨地道:「好,你不希罕,記住你的話!」
「你可以走了,我們沒有什麼好說。」她冰冷的背過身去。
不久後,她感覺到他的離開,維持已久的冷靜面容終於崩裂,淚水滾下了臉頰……
「願荷。」
一雙皺紋不少的手搭上她的肩膀,她回頭。「爸!」
「他就是你跟我要一年休假的原因?」蘇和峒問。
她點點頭,眼眶還濕濕的,想掩飾也掩飾不了。
「想哭就哭吧,你是我的女兒,還怕在自己的爸爸面前丟臉嗎?」蘇和峒心疼地看著女兒。
「爸!」願荷抿著嘴又開始掉淚了。
「我只是要跟你說,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你愛的,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!不是因為他是擎天的負責人,而是因為我看得出來他愛你。」
「他不愛我!你看錯了,他一點都不愛我!」她氣憤又傷心地說。
「堅持自己是對的,難道比讓自己快樂更重要嗎?你是聰明的孩子,應該知道這道理。」蘇和峒也捨不得看女兒白白受苦。
「可是爸……我真的被傷透了,再也沒有能力愛了。」她哀傷地看著父親。
「不管你決定如何,我只是要你知道,這些年來我雖然忽略了你,讓你白受許多寂寞,可是你畢竟是我的女兒。無論你是不是在聯美幫我,我只要你快樂地過活。」
她詫異地看向父親,十分驚訝父親的觀念竟然有這麼大的轉變。以前的他總是把培養適合的接班人視為第一要務的。
「謝謝你,爸!」
生平第一次,她伸手抱了父親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夜已深,但是願荷卻無法入睡,她的身體已經非常疲憊,但是整個腦子就是無法停下來,直想著前幾天發生的事情。
致岡那霸氣的臉老是在她眼前浮現,他瘦了一些,看起來也老了一點。
這些日子來他過得好嗎?
為何都到這個地步了,他還要用那種冰冷的態度面對她?她實在不明白。
陷在沉思中的她,忽然感覺到落地窗邊有黑影一晃,她起身看了一下,正當她開始斥責自己疑神疑鬼時,一雙手摀住了她的嘴。
「嗚……啊……」她的聲音悶著,但恐懼讓她力氣大增,她用力地揮打著。
「別打了,是我。」不可錯認的低沉嗓音,讓她整個人僵住了。
「你在這裡做什麼?」她的嘴一得到釋放,馬上說。她快速地看了看落地窗。「你怎麼進來的?我家有保全的。」
「小小的保全鎖得住我嗎?」其實他也不知道警鈴為何沒響,反正就算響了他也不怕。
「你瘋啦!」她斥責著。「萬一被看見怎麼辦?你快走啦!」她推著他。
他握住她的柔荑,將它往胸口一貼,溫柔地睇視著她。
她可以抗拒霸道無理的他,卻無法抗拒溫柔的他。
「我想你,你這個沒良心的小騙子!竟然就這樣離開我,半句話都沒有說……」
一盆冷水兜頭澆下。
「你有沒有搞錯?」她掙開他的手,拒絕再被他的溫柔所騙。「你這樣對我,還敢問我為何離開你?難道你要我繼續在你身邊當個傻子,傻傻地當你的情婦?煮飯婆?秘書?」
「你是我的,怎麼可以隨意離去?!」他生氣地瞪視著她。
她也火了起來。「你看你,根本對我沒有真正的感情,卻佯裝成受害者的模樣,還敢登門來指責我?」
「我對你沒有感情?」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指控的臉。「這種話你竟說得出口?」
「怎麼說不出口!一個男人若懂得愛女人,他不會要這個女人幫他籌辦婚禮,不會教這個女人在這過程中徹底死了心!」
徹底死了心?
她是嗎?
他害怕起來。「你怎麼不懂呢?我早跟你說過,只要你開口,我就停止婚禮,是你……」
「感情不是交易,致岡。」她眼中凝著淚珠。「我不接受交易式的愛情,我相信我值得更好的。」
「你這什麼意思?我都跟你說得這麼明白了,你還要拒絕我嗎?」他不敢相信第一次對女人敞開心,竟然落得如此下場!
「是的,我不接受交易。」她咬咬下唇,痛苦地說。
「那好,算我自作多情!」他暴躁地一甩頭,就往窗戶走去。
不消幾秒鐘,他已消失在夜裡。
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艾瑪再一次跑到致岡家狂撳門鈴,瞿致岡這次懶得抗拒,沒兩下就出來開門了。
「你看你這什麼樣子啊?!」艾瑪受不了地扇了扇,想祛除滿屋子的煙味。「你究竟是怎麼跟願荷說的,為何沒有搞定?」
「她不要我,我有什麼辦法?」他苦笑著。
「她怎會不要你?一定又是你說了什麼混話!你這張嘴這麼硬,脾氣還那麼差,你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女人可以忍受你了。」
「你以為我不想要她回來嗎?可我怎麼軟硬兼施都無法打動她,你教我,我還能怎麼辦?」
他滿身的落寞,再找不到一絲絲「擎天暴君」的痕跡。
「你……最重要的有沒有說?」艾瑪小心翼翼地問。
「什麼最重要的?」他不解。「該說的我都說啦!」
「快,你快說你是怎麼跟人家說的?」艾瑪急了。
於是致岡就把先前兩次的對話說給她聽,艾瑪聽了差點沒當場昏死過去。
「換作是我,我也不會回到你身邊!」艾瑪說。「你都沒有表達自己的感情,她當然會覺得你提的是種交易啊!你什麼時候變笨啦?」
「我沒有提嗎?她應該知道啊,否則我幹嘛大費周章地找她,還半夜爬進她房間陽台……」
「你爬進人家房間陽台?」她高聲叫著,隨即在他抗議的眼神下噤了聲。「那你應該知道你失敗在哪裡了吧?」
他皺著眉。「可是現在她鐵定更不想看到我了。」
「你若要自艾自怨,請便!不過我要盡我的義務告訴你,她搭的飛機在兩小時後起飛,這一去可能就不回來了,聽說要移居美國。」艾瑪涼涼地說,還刻意把情況說得更嚴重。
瞿致岡跳了起來。「什麼?!這女人竟敢拋下我……我去逮她!」說著,就衝了出去。
一個小時不到,他就飆到了機場。
他在機場的候機大廳內四處跑著,只為了尋找她的蹤影。
一想到她就要消失在他生命中,他就有說不出的痛楚與悔恨。
怎麼不早說呢?!
「願荷!願荷!」
他在機場裡到處繞著圈圈,正覺得自己差不多要爆血管而死的時候,那抹嬌俏的影子忽地出現在電扶梯旁,眼看著就要搭上電梯了。
「願荷!」他跑了過去,緊緊地抱住了她。「不要走!」
「致……致岡!」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無措的他。
「我愛你,你不要離開我!不要,求你!」他整個臉埋在她的身上。「如果你不肯留下來,我就跟你到天涯海角,跟到你害怕,跟到你瘋了,直到你不得不接受我為止。」
他叨叨念著,看不見她的眼神有多麼的溫柔,看不見她的眼中含著淚水。
「你答不答應?你若不答應我就弄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,讓你跟著上新聞頭條,讓你……」
「我答應。」
「……讓你哪裡都無法去,只能看著我,讓你……你說什麼?!」
他警覺地抬起頭來。「你剛剛說什麼?再說一次!」
她笑著回視著他。「我說我答應。」
他愣了兩秒,隨即問:「今後只做我一個人的月下美人,只為我光華璀璨?」
她感動地掉下了淚水。「你記起來了?!」
「是啊,我記起來了,看我多傻呵!」他撫著她的發說。
就是他的固執,害兩人多走了許多冤枉路。
「親愛的,我愛你。」
「我也是。」
他的唇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,她再也不會不敢說愛了。
尾聲
以前的瞿致岡把婚姻當洪水猛獸,現在輪他嘗苦頭了。
蘇願荷怎樣也不肯答應他結婚。
她總是說不急,反正他愛她,她也愛他,這樣就好了。
但他急了,經過了這些事情,他恨不得緊緊抓住她,婚姻是很好的方式。問題是,女方不配合,他是完全沒轍。
利誘?
聯美集團同樣很有錢。
色誘?
對她來說是既得利益,更何況他自己根本熬不住。萬一她說不要拉倒,那他不就要狠狠憋到死!
所以,他簡直是技窮了。
不過今天艾瑪指引了他一條明路——蘇和峒。這也就是他現在坐在這裡的原因了。
就算他瞿致岡是叱吒商場的暴君,在蘇和峒面前還是成了一隻乖綿羊,畢竟是他覬覦人家的女兒嘛!
「蘇先生,我是真心誠意想娶您的女兒,請您答應我,您放心,我會好好對待願荷的。」他用生平最虔誠、最無邪的眼神看著願荷的父親。
蘇和峒沉默了好一會兒。「我知道我女兒很愛你,可是你夠愛她嗎?」
「我愛她,這個我非常確定。」
蘇和峒看了他一眼。「你知道我雖然有兩個兒子,但是都不是經營企業的料,我不想我女兒離開聯美,這樣我畢生的心血會無人繼承。」
「那當然,我想願荷也願意繼續幫您,但是我想夫妻還是共同打拼比較好,更何況我根本不能沒有願荷在我公司幫忙。」最好都讓我獨佔,別人都沒時間佔用她最好!
「可是我的公司不能沒人管啊,本來呢,你若願意讓願荷管理聯美,這婚事我還可以考慮、考慮,但是現在……」
「現在也沒有什麼問題!」致岡趕緊接口。「我們可以共同管理擎天跟聯美啊!我只是希望我們夫妻可以在一起工作。」
鐺鐺!
請君入甕,毫不費力!
蘇和峒斂起嘴角的得意。
「你說你很愛她,這表示你為了她可以忍受一些要求嘍?」他皺著老眉說。
「其實也不是多大的要求,就是……」吊一下胃口吧!
「是什麼?」到底說不說!他已經開始咬牙了。
「就是你要答應我,從現在到婚禮都不准碰我的女兒。」蘇和峒掀開底牌。
「什麼?!」他站了起來,不可置信地瞪著對方。
「沒錯。」蘇和峒再次肯定地說。「因為你的隨便已經佔了我女兒很大的便宜,我不能讓你繼續這錯誤的行為。」
錯誤的行為?!
「而且如果為了娶我女兒,你願意做到這一點點要求,不正好可以表現出你的誠意。」
一點點要求?!
「不容易得到的總會特別珍惜,對於你這浮躁的年輕人心性,是很好的磨練。」
浮躁的年輕人心性?!
「所以你自己考慮一下,我並不勉強你。」蘇和峒做下結論。
「難道都沒有商量的餘地?」他問。
「要或不要兩種選擇。」
如果要等願荷點頭,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,雖然這個要求很不人道,但是如果他能盡快地把她娶進門,那比起幾年,這個忍耐還是值得的。反正願荷即將是他老婆,到時候他愛怎麼抱就怎麼抱,誰也不能來管他了。
「好,我答應您。」
蘇和峒原本嚴肅的臉浮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。「年輕人,不錯。答應過我的事可別忘了。」
他咬牙道:「好,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討論結婚的細節?我想下星,期應該……」
「三個月後訂婚,結婚至少也要再隔半個月。」他宣佈殘忍的回答。
「什麼?!」他張大眼睛,還有這一招?他差點沒把牙咬斷!
「你可以不要娶啊!」
「兩個禮拜訂婚、結婚一起。」他開始談判。
「兩個月後訂婚,再兩個月後結婚。」
「一個月後訂婚、結婚一起。」
「兩個月後訂婚結婚一起。」
「一個半月後訂婚結婚一起。」
「好,成交。」
蘇和峒最後的宣佈,等於判了他一個半月的無性生活。
他發現這老頭真是了得,不僅拗了他去聯美當免費勞工,還硬留了女兒在身邊一個半月!怎麼算都是他吃虧。
可是有什麼辦法,他就是想娶願荷嘛!
一個半月?
他呻吟出聲。
-全書完-